第154章 襄陽王府的暗樁(1 / 2)

葉灼這一身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是從小為了趕走師姐身邊的狂蜂浪蝶下了苦功練出來的,現在不過是要忽悠一個張龍那是綽綽有餘。

再加上來自主腦的麻醉劑——即使隻是買一送一的贈品——使用效果過於優秀,張龍在短短的數瞬之間,已經不由自主地順著葉灼的話語,在自己腦海中營造出了一個極其恐怖的氛圍。

像他這樣山大王出身的草莽漢子,原本過的就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凶性發作起來,死是絕對不怕的。

然而眼睜睜看著自己爛掉這種事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將毒物交付給他那人也曾說過這對師姐弟行事心狠手辣,若是落在他們手裡受那折磨,絕對是生不如死。

因此也給張龍在右邊下側第二顆臼齒處裝了一個細小的毒囊,隻要用力咬下便可無痛苦地解決掉自己。

但是螻蟻尚且偷生,張龍自以為是條不怕死的好漢,事到臨頭卻還是猶豫了一刹那,隨後便被製住,再也沒有咬破毒囊的機會了。

葉燃笑吟吟地看著葉灼恐嚇張龍,並不插手,人卻轉向了白玉堂,道:“五弟,你先坐下運一回功。”

白玉堂同她的交情遠較開封府旁人深厚,當即依言盤膝坐下,氣運丹田,立時便覺出周身經脈之中略有滯礙來了,他當即抬眼看向葉燃,沉聲道:“這廝也給我……不對,是給展貓兒下毒了!”

他這話並非問句,而是陳述事實。

此言一出,原本對葉灼不由分說便拿下張龍的行為有些不滿的眾人卻俱都大驚失色,人人看向展昭,連公孫策都急急走到他身邊,低聲詢問展昭身體如何。

展昭卻徑直撩起袍擺,單膝跪在白玉堂身邊,抬手去摸他腕脈,果然便如葉燃所說,經脈有異,一雙俊目之中滿是痛悔之色,道:“是我不該……”

不該將那盞飲子遞給白玉堂。

展昭白玉堂兩人俱都機敏異常,葉燃這般一說,他們稍一回憶,便想到了那盞涼花飲子,是唯有展昭案上才有的。

金平安排宴席極為上心,菜品大夥兒吃的都一樣,唯有每人麵前都是自己日常喜飲之物,如張龍趙虎案上便是醇酒,如白玉堂喜甜,案上安置的便是醪糟,展昭日常不愛飲酒,是以獨獨給他備了一盞涼花飲子,有清熱解火的功效。

若非白玉堂硬擠到他案上,喝下那盞飲子的人便是展昭了。

展昭乃是開封府武職第一人,這一點就算是葉燃還在之時也一樣。

若說給葉燃下毒更像是一個警告,那給展昭下毒就是實打實地想要折損開封府的實力,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了。

白玉堂亦是個慷慨豪俠的性子,雖然平日裡嘴上百般嫌棄展昭,心裡卻從未當真看輕過南俠半分,是以一揮手便打斷了展昭後麵的話,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說罷抬首看向葉燃,星目微燦,道:“怪道你方才非要我連飲兩盞,可是將解藥下在了酒中?”

葉燃見他絲毫不慌的樣子,心裡倒也高興,遂亦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這人給展護衛下的毒分量輕微,並不會當場致死,但是……”她語聲陡然嚴厲了起來,目光掃向正呆如木雞的張龍,“但中者會漸漸覺得四肢無力,臟腑之間寒氣難解,漸漸延至骨節處,開始行動艱難,最後衰弱而死,醫者也極難查出症候來。”

她一麵說一麵在留意眾人神情變幻,及至一番話說完,見開封府上下連同四大校尉中剩下的那三人俱都滿麵怒氣,看向張龍的目光中亦是恨惱多過同情,這方暗中點了點頭,又道:“還請公孫先生回開封府後同包大人商議,將這張龍所涉及過的案件卷宗,乃至巡街打更諸事俱都整理一番,想必能找出些端倪來。”

說罷不等公孫策回答,又轉向展昭和白玉堂,道:“展大人和五弟不妨暫時留在我這裡安心調養身體。”

公孫策聽到這裡悚然一驚,開口問道:“展護衛也中毒了?”

葉燃留下展昭為的原是彆的事,此時被他這麼一問,心中忽地一動,遂點了點頭,信口胡謅道:“這毒素猛烈,展大人遞給五弟之時,隻怕也有沾染,雖然輕微,但還是服幾副藥,洗幾次藥浴更穩妥些。”

白玉堂所中的毒,不過一兩日便可祛除乾淨,展昭更是健康如昔。

她不太信得過皇城司,出了張龍這事兒之後她對開封府眾人也持保留態度,但這兩位的人品秉性卻都是靠得住的,正好留下來替她做點事。

襄陽王世子趙瞻被扔進太學已經三天了。

普通的太學生如果有正當的理由是可以請假回家乃至走讀的,但他是被官家親旨發配過來坐牢,不,讀書的,又是唯一一個宗室子弟,太學上上下下難免就想得多了些。

有人覺得這是官家惡了襄陽王一脈故意折騰他,也有人覺得特旨讀書說明官家看重,將來必有大用,還有人忖度著是否官家不滿如今宗室不學無術,欲以太學學風匡正,這世子必是來為王先驅的……

不管是持何種態度,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夥兒齊心協力地對他嚴防死守,圍追堵截,誓要在這段“進修期”結束後,還天子一個通曉禮儀詩書的襄陽王世子。

因而趙瞻這三天過得是簡直苦不堪言。除了那一手楷書被評為“雖無風骨,勉強可辨”之外,其餘各門功課皆被批得一無是處。

趙瞻乃是襄陽王妃之子,昔年王妃拚了命生下這個嫡子之後便血崩而亡。

王爺這許多年來不但不曾迎娶繼妃,府中甚至連半個姬妾也無,膝下自然也沒有彆的兒女,對這個獨子向來是寬縱之極,旁人覷著他這故劍情深的樣子,自然對趙瞻處處逢迎。

因而在襄陽王的封地之上,趙瞻可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他被眾星捧月交口稱讚慣了,哪裡受過這等鳥氣,當即氣得七竅生煙便要掀桌子走人。

但趙瞻這人就算有一百個不好,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對他父王十分孺慕敬重,念及來此之前襄陽王的百般叮嚀,到底還是按捺住了脾氣,不曾當場發作,甚至勉強扯出了一個笑臉,道先生教訓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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