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1 / 2)

卡洛斯對阿維德的火焰很熟悉。

那是一種破壞性極大的火焰,彆說人類了,很多魔族也是沾之即死,燒到連灰都不剩。它們會鑽進傷口,燃燒血肉,帶來無儘的疼痛,仿佛連靈魂也要一並燃燒掉。

當它們落在野外的時候,總會引發了不得的火災。

一開始,阿維德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會有災難,但後來他專注於和卡洛斯單挑,而卡洛斯又非常抗拒大火燎原,一旦燒起來了,這位騎士是無論如何都要去救火的。

於是阿維德竟慢慢地學會了更加精細地掌控火焰,保證隻燒到卡洛斯身上,不燒雜物。

卡洛斯覺得這個魔族很有貴族風範,很體貼。

——當然,沒有任何人和他產生一樣的想法。

他們隻會覺得阿維德殘忍而可怕。

今天卡洛斯也領略到了阿維德殘忍的那一麵,阿維德的手指覆上了他的手腕,狠狠攥住,炙熱的魔焰力量順著肌膚相貼的地方鑽進去,暴力地摧毀掉紅龍留下的氣息,仿佛要用這一舉動,證明他的力量是超過紅龍的。

卡洛斯就不太好受了。

很熱。

他最近真是又冷又熱,感覺前不久還在感受寒冬臘月,現在就變成了在火上燒烤的螞蟻。他鼻尖沁出了一點細汗,火焰的力量順著血管灼燒到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就仿佛他整個人都被阿維德的力量貫穿了。

對魔力“過敏”的他自然起了反應,隻覺得後腰不受控製地軟下去,眼尾發紅,纖長的睫羽顫巍巍地張合,露出小狗似的一雙眼睛,眼珠濕潤。

疼得很,他沒有叫疼的習慣,便默默忍著。

那位騎士團團長,也從來沒有叫疼的習慣。阿維德想。他很討厭那人,明明自己都不行了,內心好像也不怎麼願意和他打架,但要為了什麼人族大義的,接受他的挑戰。阿維德覺得這樣的戰鬥不夠單純。

他又用了一分力量,一直到自己的魔力貫穿了小魅魔的身體。

卡洛斯終於是被陌生的感覺打敗了,他張口喘息,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得視野一片模糊,睫毛黏在一起,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彆的什麼。現在他徹底熱起來了,不受控製地貼在阿維德的身上,冷硬的盔甲硌地人挺疼。

阿維德鬆開攥住卡洛斯胳膊的手,轉而握住那隻纖細的魅魔角。

和人類印象裡的概念不同,魔族的角其實是一種十分敏感的存在,上麵密布著神經,還分布了許多魔力回路,被魔族認為是最重要的身體特征之一。

卡洛斯的這對角仔細看的時候,能發現切麵應該是菱形的形狀,握著摩挲的時候能很明顯的感受到角上的紋路。

阿維德對魅魔沒有什麼感覺,這對角手感挺好,在魔族的審美裡麵也算漂亮。但他沒有這種玩弄彆人角的興趣,所以隻是握住,拇指貼在上麵蹭了蹭,他知道這樣能讓魔族感受到一種被掌控的羞辱。

他是故意的。

這個魅魔很奇怪,總是讓他想起卡洛斯,然而把那樣的卡洛斯和一個魅魔聯想起來,是對卡洛斯的一種侮辱。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魅魔就是魅魔,當魅魔的本能激發起來的時候,阿維德便覺得他們之間的相似度完全消失了。

他存了太多的私心,就算是生命悠久、記憶出群的魔族,隔了十年,對一個人類的印象也會漸漸淡忘。更遑論卡洛斯是那麼有名的一個人,大家都認識他,太多的印象混合在一起,漸漸地掩蓋掉了那人真實的模樣。阿維德也會犯這樣的錯。

他不想因為對一個小魅魔的印象,而洗刷掉了自己對於卡洛斯的真正記憶。

卡洛斯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太少了。

……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角上傳遞過來,連接著頭骨,直接傳到了大腦裡。那是一種很微妙的聲音,能一下子就叫人的整個脊椎都軟了,酥酥麻麻的電流往下竄,最後都彙聚在後腰的位置。尾巴抬起又落下。

卡洛斯整個臉都紅了,特彆不明白現在的情況。

當阿維德鬆開手,卡洛斯就軟軟地跌坐下去,喘著氣,呆呆地看著麵前這個亂摸彆人角的魔族。

好陌生的一個阿維德。

好陌生的自己。

卡洛斯反思了一下,他現在的情況肯定是不正常的,身體裡翻湧著好多魔力,阿維德的那點力量激發了紅龍之前留下的東西,於是兩股力量打起架。現在阿維德的氣息和雷德的氣息幾乎要把他填滿了。

卡洛斯按了一下小腹,這裡是他作為魅魔的魔力核心。

又疼又熱。

【卡洛斯?】

“嗯。”卡洛斯的理智還在,隻是沒有想明白現在的情況,“好像已經徹底不冷了,但是好餓哦……早知道剛才應該把那條魚帶過來。”

死魂靈沒好意思說,這個饑餓和那個饑餓可能不太一樣。

卡洛斯要是多看點話本,或者多看點魔族小本本,那他就能知道魅魔這種身體,最好的食物就是彆人的魔力,越優質越好,低等的魅魔甚至會因為接觸高級魔力而直接無法控製自己。

因為魅魔的這種特性,所以一直都處於生態鏈的底層,隻有足夠強大的魅魔,才能依靠精神魔法,控製其他魔族變成自己的附庸。

卡洛斯不是不知道魅魔的特性,他隻是完全沒想到有一天這種特性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不論如何,卡洛斯除了身上有點難受以外,確實解決了寒毒的問題。

他非常認真地說:“謝謝你的魔力。”

阿維德:“……”

眼前的魅魔還坐在地上,鼻尖有著一點晶亮的汗水,大概是剛才疼得厲害,嘴唇都咬出血色了,眼尾更是長長的一抹紅暈。阿維德了解魔力,都已經看見這隻魅魔小腹上的紋路已經亮起來了,分明就是完全進入了發情期。

就那麼一副已經被玩壞的情況,他還要說。

謝謝你的魔力。

阿維德往後退了一小步,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他手上沾了一點濕潤,應該是魅魔的汗水,不知怎的,他嗅到了一點難言的香氣,輕輕的,比鳶尾的氣味還要淡,若隱若現地勾著人,就像貓兒撓了一下心口。

很可怕。

就像中毒一樣,聞了竟然還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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