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肆拾壹(2 / 2)

四殿下問完,見高個子學生還在猶疑,接著說:“今年要想買官沒點關係是真的不容易,我算是見識到了。往年還能隻靠錢,今年任你有多少錢沒關係還是行不通。”

高個子學生見他說得情真意切,想起家中爹的埋怨,立馬感同身受說:“就是這個道理。好在我爹跟吏部尚書大人是發小,尚書大人當年趕考的錢還是我爹出的呢。這些年我爹也是幫了尚書大人不少忙,我這點事應該對尚書大人來說算是毛毛雨。”

四殿下又問:“你家要給吏部尚書送多少買官錢?不論多少我都出雙倍,吏部尚書總能答應的吧?”

高個子學生一臉不信:“我爹打算孝敬五十萬兩買翰林院侍讀,那對我們家來說也是不小的數目,要不是我是家中獨子,恐怕我爹是不會出的。所以,百萬兩你能出?”

四殿下一本正經裝得像,倒是他身後的一行人嚇得都倒吸口氣。要知道,朝廷給中州的第一次賑災款就是百萬兩,那對朝廷都是不小的數目,一個商人竟然能拿出這麼多錢買官。

外麵的雨漸漸小了,幾個學生分成兩撥往外走,四殿下瞧著人群中最高的學生被兩名仆從接到傘下,又迎進一頂八名壯漢抬的轎中,轎子迅速消失在眼前。

四殿下讓幺平附耳過來,衝他吩咐。

要離開時,沒見到胡子先生,四殿下想著有必要向人道個彆,便讓幺平去尋一尋,幺平回來一臉古怪說:“先生在房裡哭呢。太傷心了,奴才不敢打擾。”

四殿下皺眉,抬腳往前打算自己親自去看看。

走到先生房內,果見先生坐在角落裡的蒲團上,咬著袖子正嗚嗚直哭。見到有人進來,他忙拭淚起身,又覺自己狼狽不想見人,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沒禮貌。

他正惶恐難安,便聽眼前的富商開口問:“先生何故痛哭不止?如若是因為四次不中第,確情有可原。”

胡子先生抱歉鞠了一躬,先行步到麵盆架下,擰了巾帕擦了臉,才又回身,肉笑皮不笑再度和殿下行禮,方道:“這十餘年四次春闈,鄙人無一不是信心滿滿,哪怕次次落第,也想著大不了再一個三年而已。然,今日鄙人卻有了放棄的念想,甚至後悔這十年來的付出。鄙人想到鄙人有此想法,便覺心內難安,便覺痛徹心扉,是以才讓您見笑。”

四殿下肅然道:“確實不該,彆說四次不中,既第二次不中就該放棄,這世上能做的事那麼多,何苦一心為官。”

胡子先生被說得一愣,本想擦眼淚的袖子不覺移到額角擦了擦汗。可憐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帶著沮喪,帶著無奈:“鄙人這一生誌在為官,除了行此事,不知還能為何。”

四殿下指著外邊的學堂:“教書育人不好嗎?”

胡子先生又想哭了:“總覺遺憾。”

四殿下也是真的沒法,又怕他真的想不開去買官,於是叮囑加恐嚇道:“君子有可為有可不為,先生理應知道,買官一事不是君子所為,這世上哪怕大部分人都覺得是理所應當之事,先生也不可與之同流合汙。在下言儘於此。時候不早,在下這便就離開了,多謝先生招待。”

四殿下說完,利落轉身抬腳走人。才走出拐角,就又聽到了房內壓抑的抽泣聲。自打有了良夫人在身邊,四殿下對哭泣聲就很是敏感。他停下腳步,琢磨了下,又退回房內:“先生為何又哭?”

胡子先生:“想到鄙人為官隻能買官這一條路,然而卻如員外所說,君子不可為。故鄙人想到鄙人這一生,即將草草結束,遂才忍不住又拭淚。”

四殿下抓住腰間匕首,沒舍得,又鬆開,從手指上擼下一枚玉戒扔進先生懷裡,在先生詫異的仰視中,道:“這是信物,去四皇子府當幕僚,你覺如何?”

胡子先生是個聰明人,當下反應過來眼前人是誰。他抱拳問:“殿下何以覺得鄙人能行?”

四殿下不說話,轉身即走。他可不會無腦說出心裡話:“看你可憐罷了。”他怕人真想不開。

胡子先生抓緊了玉戒,衝著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