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家早先因為德妃娘娘已經被抬了旗,不再是包衣了,但大多數族人依舊在內務府。
烏雅家被抬了旗,馬家卻沒有,德妃封妃時還壓過了榮妃一頭,當時封妃的次序是惠宜德榮,德妃在第三位,榮妃在最末。
按理,烏雅家的地位是要高過馬家高一個頭的,但在禦膳房卻全然相反,兩大家族共同把持著禦膳房,表麵上看是平分秋色,但正總管畢竟是馬家的人,烏雅家隻得了個副總管,這一正一副可差遠了。
副總管來告正總管的狀,這再正常不過了,如果不是自家額娘受了欺負,八貝勒肯定會秉公處理此事,仗勢欺人的禦廚要罰,管理不周的禦膳房總管要罰。
但事關自家額娘,八貝勒就不想隻罰一個廚子和一個總管了。
他也不想惹事的,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好嗎,自做了內務府總管後,他都是蕭規曹隨,沒怎麼改過內務府的規矩,也沒太動過各處的管事。
但內務府的小辮子可多著呢,一抓一個準,隻看他抓不抓了。
“烏大人,等會兒把禦膳房采買的名單送過來。”
“下官遵命。”
禦膳房副總管克製住內心的雀躍,八貝勒果然是名不虛傳,出手狠辣,不給三爺和榮妃娘娘麵子,禦膳房總管這下肯定是要換人了。
禦膳房的采買名單有沒有問題,那肯定是有問題的,都知道這是肥差,怎麼會沒有油水呢,采買就是其中的大頭。
八貝勒要從這上麵對付馬家,有他們烏雅家協助,馬總管這官兒也就當到頭了。
副總管不光去取了禦膳房的采買名單,還把提前準備好的京城物價單一並送過去,差價最大的都擺在了最上麵。
差價最大的雞蛋差了一十倍,往下十幾倍七八倍的都有,最少的也要四倍。
禦膳房的食材在運送和使用的過程中肯定是有耗損的,但幾倍十幾倍的耗損是不存在的。
這事兒不查還好,隻要查了,禦膳房總管肯定是要換人的。
“貝勒爺您瞧瞧,這實在是駭人聽聞呐。”
有這兩份單子就可以立馬抓人了!
八貝勒將其中一份單子扣在書案上,隻拿了一份,是禦膳房采買的清單。
“烏大人幫爺帶個路吧,爺要親眼瞧瞧禦膳房的庫房。”
禦膳房最大的問題可不是采買的油水,隻從采買的油水上查,能換掉馬家的禦膳房總管,卻動搖不了馬家在禦膳房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若隻是動一個總管,日後內務府彆處的副總管想往上升,豈不是會想著拿額娘當筏子。
他不能確定鐘粹宮與啟祥宮的衝突有沒有彆人插手,烏雅家或是彆家,所以要動就不能隻動一個禦膳房總管,要動也不能隻動一個禦膳房。
就從禦膳房開始吧。
烏總管在八貝勒把內務府幾位副總管叫到的時候沒覺得不對勁,要發落一個禦膳房總管,讓內務府的副總管們都在場,也是應該的。
在八貝勒將都虞司的親軍營和侍衛也調來一部分時,副總管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對勁,不是不能調,是八貝勒掉的似乎有點多了,要拿下一個小小的禦膳房總管,何須幾百人。
在八貝勒把慎刑司的人也調來一部分時,副總管臉上開始冒汗了,作為內務府的官員,他對慎刑司的人天然就懼怕,更彆提八貝勒直接叫來了慎行司管事的郎中以及數位員外郎、筆帖式,再加上幾十名番役,這陣仗實在大了些。
站在八貝勒身側,負責給八貝勒帶路的副總管,一路上把臉上的汗水擦了又擦,抵達禦膳房庫房時,手中的帕子都已經浸透了。
“先圍起來,比照著名單好好查。”
八貝勒隻留了一半的人在此,扭頭又對著副總管道:“還得請烏大人帶個路,帶我們去運送進出宮門的路上瞧瞧。”
“是。”副總管的聲音從嗓子眼裡擠出。
他受德妃娘娘所使,本想著一箭雙雕,既完成德妃娘娘給的任務,又借八貝勒勢把禦膳房總管的位置拿下。
現實卻跟他想的不同,他以為借的是一把菜刀,實際卻是一把殺人砍頭的大刀。
副總管往前挪著步子,滿頭大汗卻顧不得擦了,八貝勒這麼大的陣勢,又奔著庫房和進出宮門的道路,這是要查什麼,這是打算乾什麼?把烏雅家和馬家連鍋端了?
腳步挪得再慢,也有走到的時候,更何況烏大人也不敢拖延得太明顯。
“把進出的車子都攔下,好好查仔細查。”八貝勒吩咐道。
查查有沒有夾層,查查夾層有多大,查查夾層裡都夾帶了什麼。
上輩子,他當過幾年的內務府總管,不過這宮門路上的彎彎繞他還真沒發現,他也沒想過內務府之人會如此大膽。
上輩子他知道這條路上的蹊蹺是因為十四弟,彼時已經不是康熙年了,而是雍正年,借著這條路上的蹊蹺,他這個反派給四哥添了許多麻煩。
最後這條路上的蹊蹺還是被四嫂查出來的,之後內務府來了個大整改,四哥在前朝整改朝政,四嫂則整改內務府,彆人家是上陣父子兵,這家是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禦膳房副總管烏大人已經撐不住身子跪在地上了。
采買運輸的車輛有沒有夾帶,有的。
夾帶了什麼東西,這就不一定了。
有宮中小主和宮外娘家往來之物,也有從禦膳房捎帶出去的極品食材,甚至有從禦藥房捎帶出去的藥材……
這條路雖是禦膳房運送食材的進出之路,但卻不完全由烏雅家和馬家把持著,單就這兩族,做不成此事,也沒這麼大的膽子。
這條路勢力大的包衣家族都有參與,都是知情的,這裡麵並不包括衛家,隸屬於辛者庫的衛家,哪怕出了良嬪和皇子,也在包衣家族中排不上號。
禦膳房副總管烏大人跪在地上半癱著身子,八貝勒為何會知道此事,烏雅家知道此事的人都不多,娘娘連兩位皇子都不曾告知過。
都虞司親軍營的人把攔下的十幾輛馬車都拆散架了,終於查出了點兒東西。
有一輛馬車的車軸是特製的,裡麵塞滿了茶葉。
烏大人緊張的同時又略略的鬆了口氣,查到了,但還好查到的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八貝勒卻是微微點頭,總算是沒白來一趟,這裡麵攜帶了什麼不重要,能帶茶葉就能帶彆的,他隻擔心來的不湊巧,沒碰上有夾帶之物。
“走吧烏大人,就彆在這兒耗著了,咱們去庫房等,之後還要一起去麵聖。”
現在隻是證明了這條路上可以夾帶私物,而庫房的耗損能證明這條路夾帶的量有多大。
烏大人沒辦法,喪著一張臉,也得配八貝勒等,還要陪八貝勒去麵聖,哪怕日後他就是家族的罪人了,是幾大包衣家族的仇人。
八貝勒讓人搬了十多張椅子,他自己坐下,幾位內務府的副總管也坐下,都虞司和慎行司的郎中坐下,禦膳房副總管烏大人一把年紀了,等會兒還要麵聖,也被允許坐著等。
***
內務府如此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康熙,除了康熙,管理後宮的四妃也都陸續收到了消息。
惠妃是有些欣慰的,她管理東六宮,鐘粹宮昨日那麼大的動靜,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三貝勒如今如日中天,連帶著榮妃的地位也在後宮中水漲船高,她也拿榮妃沒法子,換做是旁的妃嬪受如此欺辱,還可以求太後做主,可是良嬪……
八貝勒出手越快越狠,彆人才能越忌憚,越不敢再去惹良嬪。
良嬪這性子……惠妃搖了搖頭,實在不適合宮裡。
隻是生得如此美貌,不說冠絕後宮,但也無人能壓得過,與容貌明豔的宜妃相比,也是各有千秋,難怪會被父兄送進宮中來,尋常人家恐怕也護不住這樣的好顏色。
禦膳房被馬家和烏雅家把持著,郭絡羅家無人在禦膳房,宜妃聽到消息隻覺驚訝好奇,並不擔心。
她好奇的是,八貝勒此舉到底是衝著馬家去的,還是衝著烏雅家,這兩家如今可都風頭正盛,尤其是前者。
太子被廢之後,萬歲爺最有可能選的人便是三貝勒和四貝勒,這一個連著馬家,一個連著烏雅家。
八貝勒到底是意在兩大包衣家族,還是衝著包衣家族身後的人?
宜妃微微皺眉,八貝勒最近這半年太能折騰了,偏偏九阿哥又認準了八貝勒,待五阿哥都不如待八貝勒親近,怕是她這個額娘的話在九阿哥那裡都不如八貝勒的話有份量。
永和宮裡。
德妃得了消息鬆了口氣,總算是辦成了,不負十四阿哥所托。
榮妃欺辱了良嬪,八貝勒要動馬家的錢袋子,這兩邊哪還能再和氣下去,八貝勒哪還能再眼睜睜看著三貝勒被立為新太子。
鐘粹宮裡的榮妃直接將手中的玉碗扔到地上。
“他怎麼敢,他知不知道三阿哥……”榮妃閉了閉眼睛,“出去打聽打聽,八貝勒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她可沒有聽說今日八貝勒有進宮,良嬪是如何把消息傳給八貝勒的,莫不是宮中和宮外的人有勾連,八貝勒把手都伸進後宮了。
比起掌管宮權的四妃,康熙知道的更早,消息更多更全。
在八貝勒帶人來乾清宮稟告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兒子在進出宮門的路上查出了什麼。
“皇阿瑪,這是禦膳房庫房這兩年內查出來和賬麵上對不上的名單。”
新鮮的食材隻能查這一旬的,但那些有年份的珍貴食材卻可以往上查,隻查兩年份是為了節省時間,他總不能一直在庫房等著,更何況窺一斑可見全貌,近兩年的缺漏名單便已經足夠了。
有的食材是直接少了,有的食材是年份和大小跟賬單上對不上,有的則是品質對不上,好的變壞。
當然他也相信,這其中可能會有一小部分是因為保存不當而被損壞,但現在被發現了夾帶,皇阿瑪肯定會把這些都算進去的。
儘管康熙已經提前得到了一部分消息,但現在仍舊是怒不可遏。
禦膳房有蛀蟲他是知道的,哪裡沒有蛀蟲,但他沒想到禦膳房的膽子會這麼大,不,是包衣的膽子會這麼大,茶葉可不歸禦膳房管,可見那條路上的蹊蹺不止禦膳房在利用。
除了夾帶食材,夾帶茶葉,這些人還往宮外運送過什麼,又往宮裡運送了什麼!
“此事你不必再插手了,朕會讓趙昌去查,看看這裡麵的水到底有多深。”
康熙看了一眼把頭埋在地上的禦膳房副總管,吩咐人將其帶下去,這件事情禦膳房副總管不可能不知情。
房間裡隻剩下父子兩個人,康熙直接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是何時知道的?”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老八就不會直接帶人去那兩處查。
既然提前知道了,為什麼早不查,為什麼不稟告於他,為什麼直到今日,良嬪受辱,老八才帶人去查這件事。
今天查到夾帶的是茶葉,可如果這些馬車上夾帶的是火藥呢。
八貝勒發現他和皇阿瑪的關係是注定會走向破裂的,無論他是不是有意大位,無論他是不是要走劇情完成任務。
他知道皇阿瑪在擔心什麼,一個帝王應該有這樣的擔心,這再正常不過了。
但他是從上輩子知曉的,還是在雍正年間,可見在康熙年這條路的貓膩是沒有被暴露過的,也沒有因此出過事,沒有人借助這條路刺殺皇阿瑪。
如果不是想給宮裡的娘娘們和內務府的包衣家族以震懾,他從沒打算過要將此事暴露出來。
他知道的事情多了,難道件件都要提前為皇阿瑪和四哥排憂解難嗎,他又不打算做賢王,做個安分守己的普通宗室就好了。
“兒臣是年前知道此事的。”
那會兒他剛回來。
時間是真的,故事就得靠編了。
“兒臣久不能有子嗣,又查出腎氣虛弱,可兒臣又並非體弱之人,故而懷疑是有人暗害兒臣。
或許是下毒,或許是以食物長期潛移默化地損害兒臣的身體,所以兒臣就查了查,查出禦膳房食材進出宮門這條路上可能會有蹊蹺。
但兒臣並不能完全確認,畢竟兒子也沒有親眼見到過,那時兒臣也不是內務府總管,不能像今日這樣直接帶人去攔截調查。”
至於為什麼不稟明皇阿瑪,他都這樣了,要求他那麼多做什麼。
“兒臣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孩子後,膽子也跟著變小了,實在是怕得罪人,怕得罪了得罪不了的人。”
康熙能信這話才怪了呢,怕得罪人,在宗親宴上把廢太子和梁九功之事扯出來做什麼,儲君都不怕得罪還怕得罪誰。
老八現在在他麵前撒謊都不眨眼睛,不,他估摸著老八這些話也不完全是假的,半真半假吧。
時間是真的,不立即查明、不向上稟告的理由是假的。
年前廢太子和噶禮在外散布老八不能生甚至不是男人的謠言,他隻罰了噶禮,沒有懲罰廢太子,老八這是心裡怨他。
怨他怨到把他這個皇阿瑪的安危都棄之不顧了。
若不是良嬪昨日受辱,老八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要瞞著此事,看這些包衣宮裡宮外的運送東西,看他這個皇帝被一群包衣糊弄,甚至於可能會因此被刺殺和毒害。
這是不孝,亦是不忠。
康熙怒不可遏,但到嘴邊的責罵又被他咽了回去,不知為何,他看著老八這副樣子,總覺得如果他的責罵說出口,就會失去這個兒子。
不能罵,難道還不能打嗎。
康熙順手拿起放在書案上的硯台,衝著老八扔下去,硬生生砸在老八肩膀上,再偏一點兒,就是胸口或脖子了。
緊跟著是毛筆,是盛了半杯溫茶的茶盞,是朝臣舉薦三貝勒為新太子的折子,是毛筆……
亂七八糟的東西砸下來,八貝勒動也不動,既不躲開,也不求饒。
這種程度的責打算什麼,小孩子過家家嗎,對皇阿瑪來說,這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吧。
不是應該先責罵,再打板子,最後冷落,再說一些紮心刺耳的話,除了他的爵位,最後斷絕父子之情,走完這整個流程嗎。
八貝勒靜靜的等著,已經經曆過的事情再經曆一遍,倒也不會很難受。
他也早就習慣了上輩子皇阿瑪對他的態度,如果是上輩子,皇阿瑪剛剛根本不會問他何時知道的,也不會問他為何不向上稟告,皇阿瑪自己心裡就有答案,無需來問他。
那樣也不錯,不需要他費勁巴拉編故事了。
他也不喜歡來乾清宮這個地方,不喜歡這樣一趟一趟的來見皇阿瑪。
八貝勒知道自己不應該,上輩子是他咎由自取,這輩子皇阿瑪怪他也是有理由的,但他這半年來每每見到皇阿瑪,心中便戾氣橫生。
他的的確確是個不孝子。
不孝子八貝勒,這會兒連句軟話都不想說,也不想再辯解。
反正他就剛剛那套說辭,皇阿瑪不信便不信,疏遠他就疏遠他,如此他們父子都得清靜得自在。
禦案上已經被清空了,沒有東西可以再往下砸,但康熙也沒覺得解氣,老八那樣子就不像是知錯的模樣,更不見有半分悔恨,甚至臉上身上也沒有對他這個皇阿瑪的擔心和懼怕。
他不喜良嬪的性子,從前他還覺得老八的性情有幾分像良嬪,比如對安王府那邊過於客氣,他是讓老八借安郡王府去收攏正藍旗,收攏安王府一係的勢力,不是真的把老八送給安王府做貴婿,他需要老八拿出皇子的架子來。
不隻是對待安王府,從前老八對朝臣和宗室都客氣了些,少了皇子的氣勢,他以為老八是受到良嬪的影響,骨子裡是有些怯懦的。
但如今再看,老八和良嬪的性子沒有半分相像。
老八身上哪有一絲一毫的怯懦,這個犟種也不知是隨了誰。
如果不是顧及到老八現在的處境已經很淒慘了,既不能有後嗣,又壞了名聲,他是一定會重罰老八的。
但如果他現在重罰老八,老八在外的名聲會更差,老八得罪了那麼多人,先前是廢太子的人,如今是幾大包衣及其背後之人,那些人如果知道老八失了聖寵,還不得把老八踩到泥裡去。
康熙氣這個兒子,但也沒氣到要放棄這個兒子。
不能重罰,那就接著打吧,他不讓人把老八拖出去打板子,他自己打還不成嗎。
小時候因為功課好從沒有挨過打的八貝勒,今年一十有六了,如果算上輩子,他活到了四十五歲,如果把在修真界那五百年也算進來,他也是五百多歲的人了。
雖然這五百多年裡他大多數時間都在荒山與野物為伴,但他記憶未刪,是個有著五百多年記憶的‘老人’了,此時竟被皇阿瑪拿著戒尺打了手板和……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
原本任打任罰麵無表情的八貝勒,臉騰一下就燒起來了。
“皇阿瑪……不如還是打兒臣板子吧,拖出去打,讓行刑的太監打,皇阿瑪您就不必親自動手了。”
八貝勒沒說出口的是,免了他內務府總管的官職也行,降爵也行,就是彆把他當小孩子,他還是小孩那會兒,皇阿瑪都沒這樣打過他。
康熙氣順了,放下手中的戒尺,看著老八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樣子。
還真彆說,這招對老八挺有效果,他從前沒少罰過皇子,甚至也讓人打過板子,但自己上手打還是頭一回。
“朕也就用了五成力,珍惜吧,你是這世上第一個被朕打的人。”
也就是起居注官這會兒沒有在乾清宮隨侍,不然肯定是要被記在起居注裡,讓後世之人都能閱覽到。
八貝勒臉上的熱議還沒有退下去,離皇阿瑪有八步遠,人恨不得藏到柱子後頭去,忍不住回嘴道:“皇阿瑪練習布庫的時候不算打人嗎。”
他怎麼會是皇阿瑪打的第一個人呢,哪怕不把陪皇阿瑪練習布庫的師傅們都算上,鼇拜不算嗎,當年生擒鼇皇阿瑪沒上手嗎。
“布庫怎麼能叫打人呢,不要把切磋和打人混淆了。”康熙笑道,“上前來,朕都把戒尺放下了,你還躲什麼。”
“兒臣今年已經一十六了,如果不是身體有疾,兒臣這會兒應該早就當阿瑪了。”
“你就是做了瑪法,不也是朕的兒子,阿瑪打兒子天經地義,你自己說說,你辦的這事該不該打?”
打都是輕的,他沒把老八也關進宗人府大牢去陪老大,就是手下留情了。
八貝勒無言以對,從皇阿瑪的角度看,他這是妥妥的不孝子,彆說是用戒尺打幾下了,換成上輩子,老爺子得撥劍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