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2 / 2)

前段時間他已經清理過了,廢太子的人已經被他清出去了,府裡現在有異心的隻剩皇阿瑪的人還沒往外清,至於四哥的人,現在還沒安排進來,如果這輩子還和上輩子一樣的話,四哥那邊的人得再等兩年才會進府。

八貝勒很想把這些東西細細講給額娘聽,但又知道講了也沒用,講的越多額娘想的就越多,他能做的隻有多來幾次啟祥宮,多渡些靈氣過去。

多愁善感傷身體,靈氣養身體,隻能兩兩相抵。

“不信您就去問問惠額娘,真沒什麼大事兒,您得相信皇阿瑪對皇城的掌控力。”

比起這啟祥宮,他倒覺得額娘還是住在惠額娘的延禧宮更好,反正住的都是後殿。

惠額娘和自家額娘,處的是既像姐妹又像母女,兩個人一起住,都能少些胡思亂想。

他本來沒打算今日去延禧宮的,惠額娘統率東六宮多年,今日之事不需要他安撫。

不過在額娘這裡待過之後,他還是決定去延禧宮一趟,今日都已經掀桌子震懾包衣和那些蠢蠢欲動之人了,那就彆隻護著額娘,多加一個惠額娘,豈不是更值,他可是在乾清宮裡跪了整整一個半時辰。

上輩子,一廢太子之後紫禁城就沒有安靜日子,這輩子恐怕也會如此。

***

鐘粹宮。

三貝勒在宮外得了消息,便直接進宮來尋額娘了。

宮裡這麼大的動靜,起因居然在額娘這兒。

禦膳房副總管跑到老八那裡告的狀,鐘粹宮搶了啟祥宮的食材,搶的還是老八給良嬪的孝敬,還搶了三次。

“不是,我不明白,你們是怎麼想的?”

這時候為什麼要欺負人,欺負誰不好為什麼要欺負良嬪,惹誰不好為什麼要惹老八。

他還不是太子呢,就算他被立為太子了,那老八也不能得罪,得罪一百個君子都不能得罪一個小人,尤其是手段深不可測的小人。

他到現在都沒查出府中到底誰是老八的眼線,為何老八對他在內務府布置的幾個閒棋都一清二楚。

這個時候去惹老八和良嬪,額娘到底是怎麼想的。

榮妃也是一肚子委屈。

“好端端的本宮惹良嬪做什麼,她都已經搬到西六宮去了,眼不見心不煩,本宮哪有功夫出手對付她。”

就算是要欺負良嬪,她也不會做得這樣明顯。

“是禦廚自作主張,說是氣不過八貝勒訛了你九處鋪子,這才生了是非。

頭兩回本宮根本不知情,最後一回也就是昨日才鬨到鐘粹宮裡,本宮已經罰過馬禦廚了,以良嬪的性子,是絕不會將此事告知八貝勒的,若不是烏雅家的人做事不地道,這事兒也不會被捅出來。”

要怪最應該怪的是烏雅家,若不是那副總管跑到八貝勒跟前告狀,八貝勒不會知道此事,也就不會發作。

“額娘。”三貝勒眼睛都氣紅了,“馬禦廚不是馬家的人嗎,不是你的人嗎,你事後就罰了幾個月的俸銀,連讓他當麵賠禮道歉都沒有,老八能不急嗎,那是人家親額娘。”

良嬪性子再怯懦,再不得皇阿瑪和皇瑪嬤喜歡,那也是老八的親額娘,南巡路上暈個船都慌得老八又是殺魚又是熬粥的,堂堂皇阿哥洗手做羹,連皇阿瑪都是沾了良嬪的光才喝到兒子親手熬的粥。

額娘幫不上他忙也就算了,怎麼還能在這時候拖後腿。

“現在好了,把老八惹著了,第一刀就把馬家在禦膳房裡的人都送進去了,第二刀還不知道捅在哪裡。”

他沒有像廢太子一樣收買禦前的人,但也不是沒刺兒可以讓老八挑,更何況老八也不止有告密的本事。

他和老八原就有舊怨,在德州行宮之時,是他狀告直郡王鎮魘太子,可如今外麵大多數人都以為是老八做的,老八替他背了鍋不說,因為被惠妃撫養過的緣故,狀告直郡王也讓老八成了眾人眼中忘恩負義的小人。

能拿九處鋪子換老八與他和平相處,已然不易。

如今又鬨出這麼一樁事來,這不是逼著老八向他動手嗎,馬家的把柄老八一抓一個準。

三貝勒這才想起禦膳房的夾帶之事,問道:“那條路上的蹊蹺,額娘知道嗎?”

馬家參與的事,他都不知道,老八是怎麼知道的。

榮妃哪能不知道,單靠禦膳房采買才有多大的油水,馬家每年的孝敬有大半都是從這條路上來的。

“這事兒不止馬家參與了,而且他們也沒把銀子昧下,每年的孝敬有這個數。”榮妃伸出三根手指頭,示意三貝勒。

三貝勒下意識想的是三千兩,要知道額娘每年的俸銀隻有三百兩,貝勒每年也才兩千兩,三千兩已經超過他和額娘兩個人加起來的俸銀了。

可又覺得不對,若這條路上沒有蹊蹺,馬家一年孝敬額娘三千兩還能說得過去,但單憑這條路上的貓膩,肯定就不止三千兩了。

不是三千兩,那是三萬兩?!

“萬!”

榮妃點頭。

三貝勒猛地站起身,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三萬兩,三萬兩,每年三萬兩,十年就是三十萬兩,二十年便有六十萬兩了。

他當年出宮開府,皇阿瑪都隻才撥了二十三萬兩,馬家八年就能給到額娘這個數。

如果沒有被老八查到,他肯定高興,額娘的就是他的,雖然挖的是宮中的錢財,等他做了太子,不,是等他當了皇帝,他是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再出現的。

但他現在連太子還不是,銀子在皇阿瑪的庫房裡自然不如在額娘這裡。

可被老八查到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銀錢越多罪過就越大,每年三萬兩,這是多大的蛀蟲。

“彆家也這麼多嗎?還是隻有馬家這麼多?烏雅家是不是和馬家差不多?”三貝勒追問道。

這條路畢竟是禦膳房用的路,而禦膳房又被馬家和烏雅家共同把持著,要用這條路牟利,馬家和烏雅家應該是占大頭,而且兩家應該差不多。

如今隻有老四與他相爭,如果馬家和烏雅家所犯的罪過差不多,那他和老四就是一樣的,在皇阿瑪那裡減分也是減一樣的分。

“這條來錢的道不是封妃後才有的,是封妃之前就有了。”榮妃解釋道。

封妃之前,德妃怎麼能與她相比,她比德妃封嬪更早,生的孩子更多,跟萬歲爺的情分也更久,烏雅家自然也是要讓著馬家的。

“所以馬家是大頭,烏雅家不是?”三貝勒難以置信,“烏雅家可是被抬了旗的。”

“那都是後來的事兒了。”榮妃語氣有些不好,“拿錢馬家是大頭,其次才是烏雅家,餘下才是其他家。”

馬家吃肉,烏雅家喝湯,其他家啃骨頭。

三貝勒不在乎其他家,董家沒有皇子,曹家也沒有,郭洛羅家雖出了兩個皇子,可老五和老九哪個都跟他爭不上,隻有烏雅家。

“額娘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早告訴你了又能如何,早晚不都是你的東西。”榮妃揉了揉太陽穴,“本宮又不知道八貝勒會知道此秘密,更不知道烏雅家會捅咱們一刀。”

她若早知道如此,昨天就該把那廚子壓到啟祥宮,讓他給良嬪磕頭賠罪,再打上幾十板子讓良嬪解氣。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如果皇阿瑪問到您這兒,您該交代就交代,有什麼就說什麼,該掏銀子就掏,該大義滅親就滅。”

這時候就應該棄車保帥,此事他從不知情,額娘如果把馬家孝敬的銀子交上去,皇阿瑪嚴懲過馬家,或許就不會遷怒他和額娘了。

榮妃勉強點了點頭,親族隻要保住性命就好,其他怎麼罰都行,不管是被免了官,還是被罰籍沒,還是打板子流放,有命在就行,等到阿哥執掌大清之時,佟家如今是什麼模樣,馬家將來就是什麼模樣。

三貝勒心裡頭軟了軟,這事兒也不能全怪額娘,那廚子錯處大,禦膳房的烏副總管錯處更大。

但以他對老八的了解,怕就怕這件事情到這裡還不會結束,那廚子做的事兒肯定要算在額娘和他身上,宮裡老八插不進手來,還不就衝著他了。

這事兒也太寸了,惹到誰不好惹到老八。

禦膳房食材進出宮門的那條路,他不知其中貓膩,皇阿瑪也不知,恐怕廢太子也不知,不然早翻出來對付他們。

老八當上內務府總管才多久,這就查出來了,到底是淩普太廢物,還是老八的眼睛太利。

三貝勒急匆匆進宮,急匆匆出宮,他要召人好好商量商量,上回他拿九處鋪子給老八賠罪,是因為手中無太多可用之人 ,但如今不同了。

老八再厲害,還能比得過佟家,比得過大學士,比得過鈕鈷祿家嗎。

他手下有那麼多從老八那兒轉投於他的人,這些人就沒捏著點老八的把柄。

大哥鎮魘廢太子是他胡謅的,但老八鎮魘廢太子說不定就是真的。

***

永和宮。

德妃最初收到消息時,以為八貝勒隻是對馬家動手報複,用禦膳房采買貪汙之事拿下馬總管,給馬家一個教訓。

可當收到的消息越來越多,連萬歲爺身邊的趙昌都出動了,她才知道八貝勒究竟查了哪裡。

她引八貝勒對付三貝勒,結果把娘家都給捎帶上了,好在,和烏雅家比起來,馬家才是主凶,馬家拿的銀子更多。

十四不想讓三貝勒被立為太子,等馬家被查實,就算八貝勒不再動手,萬歲爺心裡對三貝勒也必有疙瘩,未必還會選擇立三貝勒為太子。

這樣也算是達成目的了。

隻要萬歲爺這幾年不立太子,時間越久,十四的優勢就越大。

她雖在後宮,可也聽十四說了,朝中新太子人選呼聲最高的是三貝勒,其次便是四貝勒。

她雖和四阿哥不親,但四阿哥畢竟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孝懿皇後又已經過世。

所以哪怕是賠上烏雅家如今的聲望和勢力,如果能扳倒三貝勒的話,她和烏雅家也都是不虧的。

如果萬歲爺能因此近幾年都不立太子,那就更不虧了。

德妃攥緊手中的佛珠,慢慢說服自己。

她已經讓宮人去傳四貝勒進宮了,她雖不後悔借烏雅家的手讓鐘粹宮和啟祥宮鬨起來,以至於八貝勒直接掀了內務府幾大包衣家族的桌子,但烏雅家被連累至此,該求情也還是要求情的。

十四還是個光頭阿哥,雖受寵,但沒辦過多少差事,在禦前說話也遠不及四阿哥有份量。

所以為烏雅家求情之事就用不著十四過來添亂了,兩個阿哥她隻傳了四阿哥過來。

***

一趟乾清宮,一趟啟祥宮,一趟延禧宮,在回府之前,八貝勒又拐去了自家府邸右側的九阿哥府。

不巧的是九弟不在府裡,已經去貝勒府等著了。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我都聽說了。”九阿哥打斷八哥的話。

厲害還是自家八哥厲害,從此之後,宮中怕是無人再敢對良嬪娘娘不敬,如此也算是一勞永逸。

“郭洛羅家牽扯就牽扯進去了,左右不會比馬家和烏雅家更慘,我不是來給郭洛羅家打抱不平的,我隻是來八哥這裡躲一躲。”

額娘派人傳他進宮,他沒見著人就先溜了,免得額娘讓他為郭絡羅家的事為難八哥。

孰親孰疏,他還是能分得出的。

郭洛羅家說是他的母族,可實際上呢,他幼時郭洛羅家更親近五哥,如今更是巴上了三哥,這算哪門子母族。

再說了,郭洛羅家隻是被牽連,隻要馬家和烏雅家沒有被重罰,那郭洛羅家就不會有事,馬家和烏雅家被罰了,郭洛羅家受到的懲罰也會比這兩家更輕。

三哥都要問鼎儲位了,馬家會被重罰嗎。

德妃娘娘當年可是皇阿瑪的寵妃,為皇阿瑪生下了三子三女,又是抬旗,又是單獨封嬪,諸般恩寵,四哥是皇阿瑪看重的兒子,十四是皇阿瑪寵愛的幼子,烏雅家會被重罰嗎。

有這兩家在上頭頂著,郭絡羅家怕什麼,更何況他額娘也不是吃素的。

九阿哥可不打算到翊坤宮裡聽額娘嘮叨,更不想為難八哥,八哥明明可以隻處理那個禦廚,隻處理馬家,卻搞出這麼大的事兒,明顯是要立威,他怎麼能讓八哥把揮出去的刀再收回來。

郭絡羅家罰也就罰了,總歸不可能籍沒,吃些苦頭才好呢,省得跟著上蹦下跳,舔著臉去巴結三哥。

九阿哥跟八哥說著自個兒的想法,他們兄弟沒什麼不能說的。

“就我那幾個舅舅辦出來的事兒,不光我生氣,我估摸著額娘也氣,隻是拿這些人沒辦法,這回出了事兒了,又想到額娘了。”

他甚至覺得額娘也不是真心派宮人傳他進宮的,可能也隻是給郭絡羅家裝裝樣子,畢竟是額娘的娘家,忘恩負義的娘家也是娘家。

靠額娘抬了旗,借額娘的勢在內務府發展壯大,和其他幾個妃族抗衡,但卻主動去投了三哥。

這換誰誰不生氣,他若是額娘,就讓幾個舅舅直接去求三哥。

“那你今日還回嗎?”

“不回了。”翊坤宮的宮人應該已經回宮了,但他懶得回去,“我在八哥府上用晚膳,順便就在這睡了。”

“也好。”八貝勒起身,不知為何他今日有些手癢,想殺魚了,“晚膳用魚粥。”

那感情好,九阿哥是真喜歡八哥熬的魚粥,他也讓廚子按照八哥的法子熬過,但都不是那個味道,可能是人不對吧。

親人熬的粥可能有特殊的情感在裡麵,不似普通廚子。

八哥也是因為他要留下,所以才特意去熬魚粥的吧,明明都忙一整天了,這麼晚才從宮中回來。

九阿哥帶著些許的感動,準備先沐浴更衣再用膳,他在八哥府前院有自個兒的房間,也有換洗的衣裳,留宿很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