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一件好事。
隻不過入夜之後,道玄又變成了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一處村莊,騎上驢兒回去月亮山。
阿蘅已經不在這裡了,早在走至彥家村外第二處村莊時,道玄就將阿蘅成功地趕回了家去。
綰綰能夠理解道玄的想法,他就是不願意阿蘅跟著他遭罪而已。
何況這一路並不體麵,即便是親人,也有不想被對方看見的時候。
夜風徐徐撩過身側,驢尾在身後掃蕩著試圖攻擊的蚊蟲,空氣裡倏而傳來清甜的櫻樹花香,道玄掀開眼簾,是月亮山到了。
洪鄉又名野櫻鄉,最出名在外的就是這漫山花色,花一枝,波一重,一重一重搖遠空。
但道玄隻會在月亮山上聞到這般濃鬱的花香,通常時刻裡,櫻花的香氣都格外淺淡。
因而師父被這裡深深吸引,每年花期都要來此旅居。
道玄斂下回憶,忽而凝目望去,在月亮山的山道下方望見了兩條黢黑的身影。
纖纖瘦瘦的,兩條身影皆不高,左邊那條甚至很矮。
須臾,很矮的那條身影對他招起了手。
那手被舉得很高很高,像是一麵被風卷曲的旗子,揮舞得熱烈明媚。
道玄聽見夜風送來聲音,而他騎驢停在了身影麵前。
阿蘅攙著彥阿婆仰頭望向他,然後莞爾:“道玄,我們來作證啦。”
一天都沒有品嘗到鹹意的舌尖,此時竟然吃到了鹹味的水。
口腔內部的傷口被刺激到痛,綰綰方覺,這是道玄哭了。
*
深夜,洪鄉的外來者們又一次在道玄的屋子裡齊聚。
不過這回帶多了一人上山,原本相認的五人變為六人。
可屋中氛圍並不熱絡,顯得多出來的這位中年人毫無存在感。
行香心生疑竇,眼睛掃過全部人,除卻這位新來的中年人寡言又冷漠,其餘人居然俱是分外沉默,如同集體遭遇了某種打擊、還未緩過來似的。
隻怪她的身份遊離在明昭師徒外,故而一直偏離著師徒倆的主線,而綰綰、慈嶼、雅萱,則是親曆了白日在道玄身上發生的災難。
行香再看蕭意,不知這位頂著黃巡檢的身份為何也會此般沉默。
其實是因為監視道玄的甲兵,將今日之事回稟了黃巡檢,所以蕭意對道玄今日的經曆也了然於胸。
但沉默終究是不能維持下去的,行香主動提起了這位新來的中年人,示意他做個自我介紹。
發福的中年人,或者說是雷元峰,這才冷冷淡淡抬眼,越過行香,停在了和尚身上。
他頓了頓:“小師妹?”
綰綰恍然一驚,回望向他,猶疑道:“……二師兄?”
雷元峰頷首。
“這、二師兄,你居然會是鄉長!”綰綰頓時不喪了,驚訝的視線從發福的雷元峰上下來回掃視,“難怪我一直沒有等到你,我們根本沒有機會見麵。”
夙羲:“無事,即便見到你,我也要等至昨日才可以掌控這具身體。”
“原來如此,昨日正好是明昭大師下獄的節點……”綰綰若有所思。
蕭意牽了牽唇:“幸有夙羲師兄就是雷鄉長,我與他交流過後,得到了不少重要信息。本是當即就想來通知你們,但為防意外被他人發現,最後決定深夜前來。”
“噢?你們得到了什麼信息?”行香問。
夙羲:“歐陽秋就是連環案的凶手,也是雷元峰私生子。”
其餘人:!!!
絲毫未覺自己曝出了何種重磅信息的夙羲繼續說道:“雷元峰一直堅持查出害死他兒的凶手,但在明昭被抓之前,他態度發生了大幅轉變,告訴黃巡檢自己想要凶手儘早被緝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