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要!快救我師父——”綰綰聲嘶力竭大喊,聲音卻在頓然嘈雜的觀刑鄉民裡淹沒了下去。
有人高呼“君上萬歲”,大聲罵道妖邪該死,火焰燃燒得越旺,人們的呼聲就越高。
沒有人能聽見綰綰的聲音,天與地好似於這一刻同時拋棄了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呐喊了多久,又在地上掙紮了幾番,可那火勢隻會不停地長,不停地長,直至將師父修長挺拔的身軀轟然吞沒。
刹那間,綰綰感到了來自整個天地的絕望。
大火在夜風裡惶惶,燒卷了數不清的粉色花瓣,一時間的風好似都生出了眼睛,山上櫻瓣飄飛如雪,揚揚灑灑地撲向這把罪惡之火。
火可以毀滅一切,卻毀滅不了這些花。
它們源源不斷地來,源源不斷地焚毀,沒有儘頭一般,竟將整個石台鋪疊。
漸漸的,不少人都望見了這番奇景。
說話的聲音小了,甲兵也不由站直了身體,一雙雙好奇與不解的眼睛都向大火中心望,鼻尖飄來的氣味好似還有一層香。
就在這時,一處空地上乍起風浪。
壓在綰綰身上的甲兵被第一個甩飛,落地後的痛苦呻/吟,在一片闃靜中聽得人撕心裂肺。
鄉民們紛紛驚呼出聲,抻脖子往那兒瞧,卻見綰綰身上湧來了五彩色的氣流,竟是悉數鑽入了綰綰體中,簡直不可思議!
“妖……她也是妖邪!”一位老大爺嚇得摔了一個屁股墩,周遭人像是被他的話語感染,全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綰綰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的繩索被靈氣絞斷,她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對這些一股一股湧入手中的靈氣一知半解。
可她知道,這些不是妖邪的東西,她分明就是一個人。
而這些東西,已經為她帶來了力量,在她體中無比充實。
綰綰驀地想起來了,這叫靈氣。
自己曾被仙門看過,是要拜師修行的,雖然她沒有去,但日後還是會履行這個約定。
作為信物,也作為仙門尊長對她的照顧與保護,她得到了一次入道功法的傳授。
隻要自己能領悟,進入仙門以前就能入道修行,自己的資質很不錯,如若能自行完成入道,便有機會進入那個仙門的內門。
她練了很久,其實並沒有真正摸到門道,後來為了不讓師父趕她離開,她就乾脆不練了。
如何也沒有想到,竟會在今夜真正踏過了這一步。
……可是為何,偏偏是今夜?
太晚了,太晚了,怎麼可以是今夜!
綰綰悲哀地仰天大笑,眼角劃過刑柱上的火光。
先前站立的人影早便不見了,火舌隻從光溜溜的石柱上卷過。
刑場混亂了起來,黃巡檢大喝著在說什麼,甲兵們便齊齊抽刀朝綰綰靠近。
鄉民害怕得朝後退,卻因人數太多、夜裡太黑退得極緩,不少人被山地上的小坡、凹地絆住,踩踏的事情四處發生。
靈氣湧入消停的那一刻,綰綰頓時朝刑柱奔去。
抓住身前甲兵的長臂時,綰綰感到自己手上的力道無比輕盈,可這甲兵慘烈地哀嚎了一聲,手腕居然生生骨折在了綰綰手中。
綰綰抬腿一踹,手上一抄,將甲兵的長刀奪過,揮刀便是一斬。
甲兵的頭顱就像一坨軟綿綿的嫩豆腐,儘管那截切口是多麼的鋒利和筆直。
刀下見血,有人當場身首分離,鄉民們全都驚恐著尖叫起來,若說方才還能在夜裡注意秩序退走,眼下便已然不顧他人死活、你推我攘地四下逃跑。
刑柱的方向卻是變得血氣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