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英接到了方管家的電話。方管家向他轉述了淩衍對辛漣無情的嘲笑。原因是,辛漣沒有能力準備令妻子滿意的九百件華麗衣衫。
楚英又把淩衍委托方管家轉述的嘲笑,一字不差原封不動轉達給了辛漣。
正在熬夜趕工的辛漣頭痛欲裂,沉默良久,隻平靜說了句:“時代不同了。”
時代不同了,當初父親向求婚母親時,準備的那九百件衣衫,都是相似的製式,要麼是鳳凰們最愛的輕盈單片裙,要麼就是固定的人類服飾。
而辛漣想要給唐惟妙準備不同的套裝,衣褲裙鞋子帽子絲巾配飾甚至是襪子,這樣精心準備九百件,用心送她,她看得上,也會穿。
顯然,辛漣要準備的九百件費時費力,也極其考驗他的技術和審美,一個月時間,辛漣也隻勉強做了兩套,而且還被唐惟妙看完了。
“雖然我會很喜歡,但如果會累到你,我寧可不要。”唐惟妙向辛漣下達了停工令。
“慢慢來,每年一套也可以。”唐惟妙說出了最有底氣的一句話,“反正我也等得到。”
她想讓鳳凰的這項婚前傳統,變成自己每一年的生日驚喜。她要單獨將這些辛漣親手做的衣服按照年份珍藏,每一年都能有相關的回憶。
“心意比傳統更重要。”唐惟妙給了辛漣一個吻,把他從任務的地獄中溫柔拯救。
辛漣得以騰出手來,專注唐惟妙的婚服。
恰巧,這天唐惟妙和她媽媽在視頻時,提到了該定製婚紗了。
辛漣趁機問她想穿成什麼樣子辦婚禮。
唐惟妙想不出,樣式顏色,中式西式,她都沒主意。
最終,在惡補了一整天各大品牌的婚服展示後,唐惟妙畫出了自己想要的婚紗。
“我想穿兩套,白天的和晚上的,穿不一樣風格的。”她說完,歎氣道,“隻是不知道,現在找人定製趕得及嗎?我看好多接定製的品牌,一年前就排隊預訂了……”
辛漣收好了她的畫,讓她放心。
“交給我來準備。”辛漣笑道。
唐惟妙盯著他看了好久,忽然感慨道:“你的占有欲是真的強。”
辛漣立刻反省:“……是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
“那倒不是,但第一次見這種從頭到尾,新郎包辦新娘一切,連妝發婚紗都是新郎在操心的婚禮。”
雖然前提是他征求了自己的意願。
“我隻是不想你的心願被他人實現。”辛漣回答。
晚上哄睡了兩隻小鳳凰和妙妙後,辛漣研究起了唐惟妙給他的那幅畫。
白天夜晚,兩個場合,兩種風格,連背景氛圍燈光都畫出來了。
白天的婚禮場合,是西式的新娘白紗,晚上她畫的,不似市麵上常見的中式新娘禮服,偏法式風格,融了中式的骨架,深沉如夜的酒紅色,總體看起來,是一種顯腰身的大裙擺,幻想風。
這對婚服的材質和顏色要求更高,設計也需要更加成熟,隻有讓這些幻想能夠精致的落地,才能將她想要的感覺,不突兀的實現。
這是辛漣單打獨鬥應付不來的。
於是,辛漣使用了鈔能力,向界內外海內外的婚紗設計師們請教,拿到了成熟且可執行的設計稿。
淩衍還是支援了他一個技藝精湛的裁縫,五百歲的織巢鳥妖,在鳥妖的指導下,辛漣在入冬後的初雪那天,完成了唐惟妙的兩套婚服。
一切都準備好了。
婚服,戒指,手套,鞋子,配飾,包括手捧花的顏色品種。
辛漣鎖上這件存放著婚服的房間門,砸進唐惟妙的懷抱,在她的懷中睡著。
唐惟妙連哄帶騙,才讓辛漣鬆開手,她給睡夢中的辛漣搭上被子,輕手輕腳離開床,去捉室內花房中躲貓貓的兩隻小鳳凰。
“團,球。”她蹲在花房門口,搖著手中的小鈴鐺。
這是誘捕兩隻小家夥的玩具,由大舅唐惟笑讚助,原本是用來逗貓的,沒想到好用,這倆小家夥聽見聲音,就會興衝衝飛來。
不過,今天搖了有兩分鐘,也沒見兩隻鳳凰飛來。
唐惟妙確信,兩隻小鳳凰還在花房中,她關上背後的門,在枝葉花影中尋找捉迷藏的兩隻鳥團。
繞過繁茂的小竹林,透過爬藤花牆的縫隙,唐惟妙看到了一隻頂著黑發的腦袋。
唐惟妙屏住呼吸,慢慢探出頭,瞪大了眼睛。
她沒看錯,花牆下坐著一個光屁股的小孩,正在笨拙地編織著手中的花。紫黑色的糖球在他身旁幫忙收集花草,幫他遮掩光溜溜的身體。
唐惟妙輕聲叫:“糖團?”
小孩的腦袋一滯,沒敢抬頭,耳朵卻紅透了。
“我的媽!”唐惟妙小跑過來,抱起了他。
糖團的五官,更像她,朦朦朧朧的有辛漣的影子。這孩子遺傳父親跟個散文似的,抓住了形散神不散的精髓。
乍一看,可可愛愛大眼圓腦袋,眉眼口鼻像唐惟妙。仔細看,所有認識辛漣的人,都能從他的臉上認出,這是辛漣的崽。
隻是……
唐惟妙摸了摸糖團茂密的頭發。
與他父親烏亮的黑發比,這孩子的頭發竟然像裹了層蜜糖,色澤偏淺,連同他眼睛的顏色,也是透出陽光的琥珀。
而且,糖團蓬鬆的蜜糖色頭發,還帶著一彎弧度,他靜靜坐在這裡,羞澀又溫雅的看著她,白白淨淨,像偷吃蜂蜜被發現的小王子。
唐惟妙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開心道:“糖團你變成人啦!”
而且還是個自來卷!
“你舅舅就是個自來卷!”唐惟妙摸了摸他的頭發,愛不釋手道,“天啊,你變成人了!這麼快!”
糖團渾身都羞澀粉了,小聲道:“媽媽,幫我拿衣服吧……”
樓上臥室裡的辛漣突然驚醒,他坐起身,輕輕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驚愣了片刻,一陣風般飛到了花房。
“……化形了。”他接過糖團,在睡衣裡掏了好久,摸出了一張肚兜,“暫且遮個羞。”
糖團的表情皺巴了,穿上肚兜後,他羞澀地埋在爸爸的懷裡,兩隻圓潤的屁股展露在媽媽眼前。
唐惟妙抱著糖球笑出了眼淚。
糖球笑聲比媽媽還要過分,咯咯嘰嘰拍著翅膀笑。
唐惟妙聽見女兒笑聲如此奇特,笑得更狠了。
“糖球,你彆笑哥哥,你呢?什麼時候長大呀?”
糖球笑不出來了。
哥哥都變成人,有胳膊有腿了,而自己還是隻鳳凰,這樣不酷。
兒子突然化形,辛漣的補覺告吹。
他頂著黑眼圈,給糖團量體裁衣的同時,教授新成人的小鳳凰化形後的規矩。
“不能隨意恢複原形。”
“要練習穿衣。”
“學會控製自己的行為。”
“練習雙腿走路,不能飛,要抑製飛的衝動……”
“一定要好好穿衣服,有了人身後,你的妖就是儲存箱,現在空間還不大,不要在妖身裡裝雜七雜八用不上的東西占空間,要先裝自己的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一直忙到後半夜,兒子睡著,辛漣已經像一具走屍,閉著眼睛憑嗅覺和直覺摸到唐惟妙,埋在她身上一頭栽過去,睡眠充電。
唐惟妙懷裡還睡著糖球,等陽光照透過窗簾縫隙,慢慢遊上了床,唐惟妙被懷裡的溫度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