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一樣疊加的密密麻麻的船樓之中,燈火通明宛如白晝的一隻鴛鴦船,便是韶興府最負盛名的周家畫舫,眼見那船身紮滿了燈籠彩頭,人影晃動,時不時傳來絲竹管弦的歌吹聲。不少人在河邊直著脖子,以看清那畫舫上的一位美人為榮耀。
許珩門一到,立刻有高級奴才連忙來迎接。
時書悄悄拽謝無熾的袖子:“土狗又進城了。”
“古代版高級會所,自如就好。”
時書:“會所?贏了會所嫩模,輸了……什麼,會所?你經常去嗎?”
謝無熾:“談事情,偶爾去。”
時書上下一瞟謝無熾:“很難相信你乾乾淨淨。”
謝無熾:“要檢查麼?”
時書:“我怎麼檢查?”
前方許珩門回來了,笑著道:“二位,請。”
上船搖搖晃晃駛到畫舫旁,燈光快亮瞎了眼,幾位奴仆站在那專門將人迎接上船頭。
時書:“前幾天還在舒康府,現在就來了這,落差真大。”
門口,響起一陣嬌滴滴的柔美聲音。
“大少爺,總算來了,奴家等你好長時間。”
門內走出位身姿嫋嫋婷婷的美人,嫵媚妖嬈,搖著扇子走到船頭看見同行的時書,雪白柔荑一下拉上了他的手腕:“哎喲,哪兒來的小官人?生的這麼白淨,你平時不會擦粉吧?”
時書腦子一空,猛地抽開手,差點發出喊叫:“彆彆彆,彆彆彆,彆碰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啊哈哈哈
……”美人搖著扇子笑了,似乎逗弄他很愉快。
許珩門回頭望來,似笑非笑。
美人:“有什麼不好意思,你是大少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再伸手還未抓到,被謝無熾擋回去:“僧人出身,不近女色,還請見諒。”
“喲,和尚呢?”美人一笑,扭過身走了。許珩門正色收起折扇:“二位請坐,這個位置觀看夜間景色最好。”
說完許珩門便去了美人當中,一群穿花蝴蝶圍上來和他說話,時書擦著手要暈倒了:“乾什麼,乾什麼上來就牽人,我手背沾上胭脂了,好討厭的感覺……”
謝無熾取出手帕沾上溫水,牽他手一點一點擦去脂粉:“你太乖了。”
時書腦子裡蹭一下想起那晚,但猶豫之後沒有躲開:“什麼乖?”
謝無熾:“你猜我和你一起上船,她為什麼牽了你,而不是牽我?”
時書:“為什麼?”
謝無熾:“你長得像隻小雛鳥,生澀單純。這些人最會看人下菜碟,第一個作弄你。”
時書後背發麻:“那怎麼才能不生澀?”
謝無熾:“不說對不起,尤其彆人犯錯時。”
“……知道了,”時書嘀咕,“你長得也很不好惹吧?”
擦乾淨了手,夜風吹到甲板激起爽快之感,後廚問菜的許珩風踩著踏板上了船。謝無熾收起帕子,麵無情緒:“這兩位公子,擺明了要考察人。”
時書:“啊?考察什麼人?”
“他覺得比你位高一等,考察你的人品,言行,智力,看你有沒有資格為他所用。”謝無熾端起一杯茶,“真年輕,手段拙劣青澀。”
時書:“怎麼辦才不會被看輕?”
謝無熾:“自傲的人,怎麼都會看輕你。你自處就好。”
“當當當——”隻聽見大鐘撞了三聲,奴役們手捧食盒魚貫而入,將菜品一份一份呈上了桌,一邊揭開倒扣的碗蓋一邊介紹:“這佛跳牆采用南海運來最名貴的鮑魚,魚膠,膠東運來的海參經過數天燉煮而成。盛放的瓷器乃是天下第一名窯出產的天青釉葵花洗,諸位貴客請用?”
許珩門搖著折扇,笑著道:“請。”
時書夾了一筷子送到嘴裡。
名聲倒是震
住時書了,但謝無熾神色如常平靜如水,毫無被施加恩榮的驚喜或者諂媚。
時書小聲:“感覺……這手藝不如我媽。”
再揭開一隻雪白的瓷蓋:“人參燉雞,長白山百年人參,烏雞更是精挑細選,湯中還添加了鬆茸黨參黃芪專補氣血,喝一口能把你臉色調理得紅潤滋補年輕十歲!”
許珩門:“二位請用。”
時書夾了雞腿,許珩風又自然而然地流露著傲慢。
時書:“怎麼了?這雞腿你要吃嗎?”
老板道:“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這雞湯才大補品呢,至於專吃雞肉,就有些得不償失啦!”
時書:“所以雞腿可不可以吃?”
老板說:“當然也是可以。”
時書低頭咬雞腿,謝無熾也夾了塊雞肉。
許珩風打了個嗬欠,許珩門麵露微笑,片刻後拍了拍手:“叫南風帶幾個人過來。”
時書一路舟車勞頓確實有些餓,低頭大吃大喝片刻之後,門簾子被掀開,先走出一雙赤著的腳踝,接著便是幾位衣衫極度單薄的年輕男子。
有的腰肢纖細弱柳扶風,有的體型雄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