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惱怒(1 / 2)

巫女為妻 筠樓西 3798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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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蒲蒻錯愕的說不出話。

嵇成憂將書冊放到案上,雙手垂於寬大的袖中,被遮蔽起來的手緊握成拳,手上青筋凸起。他聲色不動的把疼痛壓製下去,不在麵上顯出一絲端倪。唯有時冷時熱的汗漬在後背蔓延。

他垂下去的眸光愈加冰涼倦怠,朝向她的俊美側顏冷到發白的地步。緊抿成一條線的薄唇,仿佛對一切都充滿不屑和鄙夷。

也許讓他鄙薄的,隻是她這個不請自來的苗女而已。

阿蒲蒻偏過頭去,看向門外屋簷旁那一叢鬱鬱蔥蘢的青竹。

他大約很喜歡竹子。她在政事堂那間敞亮的大屋子裡見到過,和嵇成夙沿回廊一路走到微雪堂的路上也看到很多,清幽竹影一直通到他的書房外。

教她讀書寫字的老儒生曾跟她說,中原的讀書人,汴京的士大夫,都很喜歡竹子,因其高潔。

苗疆山寨也有很多竹子,她的族人們拿來搭寨子建吊腳樓,做捕獵的陷阱。隻要它們結實好用,他們可不在乎這些空心之物代表了多高尚的情操。

“我來汴京的路上,聽人們說如果這世上有完美的君子,就是嵇家二郎你這樣的。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他們說得不對!真正的君子才不是你這樣的!不是看低他人才叫清高自許!”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麵有兩簇小小的火苗在燃燒。飽滿的胸口微微喘息,垂到耳頸間和胸前的幾縷碎發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嵇成憂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複垂下眸光。

原來她發脾氣是這個樣子,像蒻草般纖細稚嫩,又像微弱的火燭,隻要一揮袖子就可以叫它輕易熄滅。但此時的他,心口灼痛的難以動彈,更加說不出話來。

他不說話,她越發覺得被她言中。越想越氣,鼻音中透出濃鬱的委屈不忿:“你壓根就瞧不起人!你……你看不起我!你嫌棄我出身低微見識淺薄也就罷了,你居然還說我居心不良!”

嵇成憂強壓住越來越猛烈的毒噬之痛,隱忍著煩亂:“姑娘莫要蠻不講理,我幾曾看不起你,又何時說過這些話。”

“你說過!就在馬車上!你說我來自蠻荒之地,缺乏教養沒有才學!難道不是鄙薄我的出身和見識麼?你還叫我莫要對你有非分之想,不就是懷疑我居心不良?若不是為了、為了完成阿母之命……你以為誰稀罕呢!”

她低聲嚷起來,臉上泛起羞憤的紅暈。

“還不止這些!我到汴京後,你吝於見我一麵,就叫人拿賞賜打發我回西南去!還有,你和老夫人和三公子,完全不一樣!他們有多真誠,你就有多虛偽!你的謙和有禮是虛偽的,高風峻節也是假的!”

難為她不隻把官話說得如此流利,數落起人來更是與言官不遑多讓,端的是伶牙俐齒咄咄逼人。

阿蒲蒻順著他垂下去的視線落到光潔的書案上,上麵擺著他剛放上去的一本冊子,封麵上寫著禮記隨筆幾個字。她冷冷的睃了一眼,發出一聲嗤笑:

“如果你們的聖人教出來的都是像嵇二郎你這般倨傲虛偽的人,那些不知所謂的聖賢書不讀也罷!”

嵇成憂抬起袖子,從袖中伸出手捏住鼻梁,秀頎的手指關節蒼白的失了血色。汗意從額頭滲出,帶了毒咒的血液正在他周身叫囂,放肆的遊走,所到之處讓他如刀刃刮過似的生疼。他不敢保證他若控製不住,會叫她看到多麼狼狽的一幕。他隻想叫她走,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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