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廝殺(1 / 2)

巫女為妻 筠樓西 871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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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成憂到玉清觀旁的鞠場時,阿蒲蒻和成夙周纓還沒有來。趙琛看到跟在成憂後頭跑過來的王令月,不禁頭疼。自從王家二娘從湖州回來,王夫人為了給二娘相看夫婿,挑肥揀瘦總不滿意,把王家和英王府折騰了一通,全然不顧王相公還在病中。

令卿私底下跟他透露過二娘的心思,跟他說如果不是成憂身患蠱毒命不長久,她倒是願意勸說母親和嵇家結親,成全小妹的一片癡念。

趙琛和妻子想得不同。

小姑娘的心思他管不著也懶得管。無論成憂的生死有無定數,王二娘都配不上他的這位摯友。

況且,令憂對二娘的情意既無察覺,也從來沒有功夫把閒心放到情愛上。有時讓他都很好奇,能讓成憂心儀臣服的到底會是怎樣的女子?

可二娘子既偏執又不服氣,不顧令卿好言勸說仍舊執迷不悟。不是個省心的。

他耐著脾氣勸王令月歸家去,說:“西戎人正在跟本王講和,想要與我大晟聯姻,為他們的王子求娶宗室女為妃。若叫那個郃赤王子看上你,你叫姐姐和姐夫如何是好?把你送到西戎去和親?”

他這話一半真一半是為了嚇唬王令月。西戎使臣許尚眼看三州十六寨一個也拿不回去,又提出和親一計,當然被他和官家直接拒絕了。西戎本就是戰敗之國,有什麼資格提條件。

王令月不知情,被趙琛一嚇唬就當真害怕了。她剛下馬車時,從鞠場邊上呼啦啦湧出來一群人,穿著打扮和汴京人一樣,麵貌粗獷體態彪悍。尤其中間那個體格高壯長著一隻鷹鉤鼻的男子,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看了好幾眼,才收了目光轉頭去打量嵇成憂。

他們就是姐夫說的西戎人。她正在驚怕,男人果真大踏步朝她和嵇成憂走過來。

她嚇得直往嵇成憂和趙琛兩人身後退縮。

男人卻隻和嵇成憂說話:“閣下就是嵇成憂?本王從王城出來時,閣下已回了汴京。沒能跟嵇家二郎在戰場上交手,實乃本王的一大憾事!”

他就是西戎的四王子郃赤,說起話來頗為狂佞自傲。

郃赤本來隻當跟在嵇成憂身後的馬車是他帶來的,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女郎時,他還以為是那天在街市上看到的小美人。原來不是,他也就沒了興趣,轉而跟嵇成憂說話,挑釁意味甚濃。

“郃赤王子,我見過您的叔父,您跟他長得很像。不過,他被送到在下的帳中時隻剩下頭顱。而您則幸運的多,還能站在這裡同我說話。所以沒什麼可遺憾的。”

嵇成憂輕描淡寫的說完,走回到門口。他聽到了馬車和馬匹駕馭的聲音,正往這邊趕來。

兩邊的屬臣和王令月都被他的話嚇得變了臉色。

郃赤的叔父,被斬殺於嵇成憂到邊關的第二年。嵇家二郎的名聲從那時起在兩國流傳開來。

西戎使臣許尚神色難看的望向趙琛,怒聲道:“王爺,辱吾國之使臣等同於辱吾國吾王!這便是貴國的待客之道?”

趙琛不以為意,反而輕鬆笑起來。這樣的唇舌之爭,在兩國議和的這段時間已經發生了很多次,若把它看得很重就是很重,若把它看得很輕,也就不值一提。

西戎尚武崇尚強者,在王庭中父子、兄弟均可為了王位或利益互相殘殺。郃赤對他的叔父未必有多少感情,反而該感謝嵇成憂幫他除掉一個爭奪王位的競爭者。

他真正遺憾的應該是上頭三個哥哥為什麼沒死在嵇成憂手上。

趙琛笑著打圓場:“許先生,郃赤王子,成憂已經被官家罷黜,如今就是一介白衣,他說的話跟你們在茶坊喝茶時聽到的街談巷語沒什麼分彆,二位隨意聽聽就好,莫放在心上!今天本王定要好好招待郃赤王子和您的手下,王子今日也下場否?”

他一邊寒暄一邊帶許尚和郃赤等人往看台走。王令月畏怕那個王子,不敢跟上去,站在原地怯怯的望向嵇成憂。

門口又喧囂起來。隨著少年們喊“二哥”的驚喜叫嚷聲,嵇成夙和周纓飛身下馬奔了過來。後麵跟著阿蒲蒻,她從馬車下來,嵇成憂口中答著成夙的話,眼睛飄到她身上。

阿蒲蒻抬手將碎發攏到耳後,唇邊漾開一絲微笑,提裙輕快的朝他們跑過去。隨後猝然看到王令月,她腳下一頓,垂下頭放慢了腳步。

怪不得他會過來。早該想得到的。

她感覺不太舒服,心房中迅速塌下去一大塊,露出一個空落落的角落,怎麼也填不滿。卻又酸酸脹脹的,連呼吸都堵到了嗓子眼。

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枕流帶他們找到了剩下幾個潑皮,讓畫師根據他們七嘴八舌的描述把那個侍衛的模樣畫了下來。不是嵇三哥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也沒有鮮明特征,隻知道體格高壯形容悍獷,大戶人家的護院、南來北往的客商隨身帶的鏢師大多如此。在茫茫人潮的汴京要找到這個人,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而且幾乎每個潑皮都一口咬定,那個“主人”讓他們鬨事是為了幫她出一口惡氣。聽上去,倒真成了她惹出來的禍。想來也的確如此,如果三哥沒有跟她去,就不會白受這冤枉。

三哥和周纓沒有怪她,反而還安慰她。可她的情緒變得異常低落。想起嵇成憂曾經告誡過她和郎君交往要注意分寸,也曾嚴厲的令她不要添亂……她越發鬱悶,委屈極了,又不知道該對誰宣泄。

想來想去隻能遷怒到嵇成憂身上。這是沒有道理的,可唯有如此,才能讓她理直氣壯的不去理會他,對與他有關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漠然以待。

她靜靜的綴在幾個郎君身邊,和王令月彼此都沒有打招呼,連笑容也吝於給對方一個。王令月在看到她後,也變了臉色,更加矜持冷待。兩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心情應付對方。

阿蒲蒻的側影落到嵇成憂眼底,幾分惹人憐愛,又有幾分冷淡讓他茫然無措。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又冷了臉,他本就是仗著一時衝動跑過來尋她,這時一腔熱火被澆滅了一大半,躁動的心頓時沒了底。

不過,她不論對旁人還是對場上的鞠賽,都抱著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又讓他微妙的安下心來。

阿蒲蒻一進入看台,郃赤雙目中精光射出,神情大振,終於又見到了這個小美人。若不是顧及這裡是汴京,這個少女也不是他部曲中的女奴,他早就一把將人拉到身下為所欲為。不過還不容他目光放肆遊走,幾麵屏風被抬上來,放到兩位女郎座位旁邊,將她們和眾人隔開。也徹底隔斷了郃赤的視線。

郃赤心中一哂,姑且收起邪念,和諸人一起將注意力轉到鞠場上。

可是不一會兒,不論看台上的哪一方,都發現場上變得怪異起來。嵇成夙和周纓隻顧緊緊盯住西戎球手中的一人,將他攔截住,四手四腳招呼下去,隻聽“哢嚓”一聲響,那人倒下痛呼,腳下的球被瞬間劫走。

場上的動靜終於驚擾到走神的阿蒲蒻。越過跑動的人影,她定睛一看吃了一驚,倒在地上發出痛苦喊叫的西戎人就是畫師筆下的那個侍衛。那麼他口中的“主人”……

她轉頭望向西戎使臣坐著的地方,一道含著怒氣的聲音被擋在屏風外。

“王爺!今日為何頻頻羞辱我使團中人?”說話的人是許尚。

趙琛和嵇成憂互相看了一眼,嵇成憂起身朝場中走去。

郃赤突然站出來,皮笑肉不笑:“先生莫生氣!我們西戎人沒這麼小氣,球場如戰場,手腳無眼也是常事,誰叫他技不如人!還不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家夥給本王扔出去!”

嵇成夙笑嘻嘻的朝向看台大聲說:“還是郃赤王子雅量非凡!實屬我們的不是,興頭上來了沒收住腳。既是我們不小心傷了這位哥哥,問診用藥我們一力承擔,絕不推諉!”

嵇成憂把成夙和周纓的神態收入眼底,命他們把受傷的球手架出鞠場,儘快去找郎中醫治,免得落下殘疾。

事情到此本來就該結束了,郃赤搖動脖頸和手腕發出咯吱的聲音,對趙琛笑道:“本王手底下的人不中用,惹王爺恥笑了。聽聞王爺少時也是蹴鞠好手,本王不才特向王爺請教,請萬莫推辭。”

他話一說完,全場中的人各有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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