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回(2 / 2)

青龍村誌 杜朝榮 5990 字 3個月前

高百萬高興地說:“親家,你是胸有成竹,勝算在握啊!這就叫‘不鳴則己,一鳴驚人!’這有啥難處?城南黃崗鄉建那座麵粉廠的圖紙跟承建合同、工料價格我也在保存著,按你的計劃三五天就能開工。包括飼料廠,養雞、養豬廠按總造價你拿百分之五。不是我說,你用錢的日子還在後頭哩!”趙誌來連說:“不行!不行!這回可不行!”高百萬道:“你不要推辭,就這樣定了!”高百萬抬手看看表,急急地說:“天不早了,我去工地上挑幾個匠人去。”說罷,起身來到工地對二工頭交待了老石橋那幾個工程的事,便帶了五七個高手匠人,急忙忙連夜趕往鄭鄉長老家去了。

趙誌來送走了高百萬,剛回屋裡坐下,就見富海送走了楊學儒,從荷花那兒過來了。趙誌來說:“鄭鄉長親自安排高經理,叫他糾合人馬來建廠。你提前找二工頭聯係一下。”富海說:”最近鄉裡民政所要普查優撫對象,鄉農經站又要業務培訓。是不是叫有興來橋頭負住責?”趙誌來“哼”了一聲說:“聽說病了。就叫二貴給你打個下手吧!往後攤子鋪大了,人來人往的,招待上也是大事,要固定個招待點。我看就設在荷花那兒,況且往後還要請她爸來當師傅。叫匠人給她那廚屋重新修修,堂屋到院裡地平也做了,裡裡外外再粉刷一遍。灶上使用的,還有堂屋裡大桌子小椅子也都換上一套新的,上點檔次。也代表著咱村裡的麵貎嘛!”

富海道:“是的!也免得來客了,這兒一餐那兒一頓,不方便也不節約。”趙誌來又說:“另外,考慮到以後招待量大,得給荷花解決個報酬問題,是不是就照個村乾部工資發怎麼樣?”富海說:“還是三叔想得周到。”趙誌來又交待富海今晚寫好貸款報告,明天要到鄉裡找鄭鄉長去。商量了一遍,富海起身回去了。

趙誌來見富海走遠了,天也黑了,轉身進臥室打開櫃子,從包裡掏出兩千塊錢塞進褲子兜裡。出來對妻子景雲說:“老高在街上等著我,有要緊的事”。邊說邊推了車子要走。景雲道:“天已經黑了,你拿上手電筒吧,路上小心!” 邊說邊轉身進屋,拿出手電筒遞了過來。然後站在門樓下,看著男人一頭鑽進黑影裡走了。

趙誌來騎上自行車在大路上走了有半裡多路時,扭頭看看四下無人,便連忙下了車把車子扛在肩上,沿著龍泉河岸上僅一腳來寬的蚰蜒小路,乘著微弱的星光,偷偷往前摸去。左邊是一人多高還沒有挖倒的乾玉米杆,右邊就是五七丈深立陡刮崖的龍泉河。上頭,乾玉米葉子直撲打臉,下頭,野藤蒿草又直絆腳。車子不敢響,手電筒更不敢用,磕磕絆絆,顫顫驚驚,摸摸索索,一步一顛,順著河岸彎彎曲曲的蚰蜒小路,往荷花那兒摸去。約摸也走了有一裡多路,已經望見荷花院裡的燈光了。喘籲籲站住腳,正從肩上往下放自行車要歇歇腳喘口氣時,突然“汪”的一聲,從腳前茅草叢裡,“呼隆”躥出兩條半人高的狗來,屁股連著屁股,從腳前直撞過來,趙誌來“阿呀!”一聲,一個倒栽蔥連人帶車,骨碌碌一齊滾落到幾丈深河底下,“撲嗵”一聲,掉到齊腰深的水裡去了。

那兩條狗吃了這一驚,屁股一下子掙開了。“咣咣唧唧”叫著,兩個自顧自散夥去了。趙誌來卻在水裡連打了幾個撥浪,好一陣兒在水底下才立住腳。驚魂定一定,抿了抿頭發,撥拉撥拉臉,搌了搌雙眼,摸褲兜裡那一遝子錢還在,腰裡彆的手電筒卻沒有了。拽住自行車爬到水邊。水鴨子一般,呲牙裂嘴,正憋著勁兒拽住車子往河岸上爬時,卻隱隱地聽得前頭石橋東頭有說話聲。抬眼望去,影影綽綽兩三個人,已經站立在橋頭上了。趙誌來躲避不及,便丟了車子,順手抓住水邊的一叢蒿草,輕輕地又在水裡伏了下來。

當日正是月儘天氣,好則沒有月亮,星星也稀。趙誌來趴在水邊一叢蒿草後麵聽時,隻聽得內中一個說道:“昨兒半夜裡山上水下來,今兒後晌才退了潮,這會兒魚呀、鱉呀、蟹呀、蝦的,都爬在那兒不動了,管保一叉一個準,一網半筐子!你兩個先站這兒等著,我回去拿電筒、魚網、魚叉去。”另一個說:“這會兒正是時候!趕緊逮一筐子拿回去煎炸了下酒。”話落音,先前說話的那個,“噔、噔、噔”已經快步往西回寨上去了。

趙誌來聽得清楚,回寨上去拿電筒、魚叉、魚網的那人,正是三組長趙子雲。後來說話的,便是三組長趙長久。此時聽見,真的三魂走了二魂,七魄失去五魄。頭臉隱在一叢蒿草後,脖子以下渾身都浸在涼水裡,哼不敢哼,屁不敢放。那顆心“噔、噔、噔、”隻差就要跳將出來。正如甕中之鱉,待人來拿,一動也不敢動,隻是暗暗叫苦。心想隻要脫身,卻是無計可施。

暮秋時節,夜風襲來,涼水激人,看看忍受不住,兩排牙齒“咯噠噠” 打起架來。正在危急,卻聽得橋西頭趙子雲大喊道:算啦!算啦!弄不成了!手電泡閃了。回家吧!”橋上趙長久這兩個聽了,牢騷了半天,才嘟嘟囔囔的下橋往西,也回寨上去了。趙誌來側耳聽著腳步聲遠了,這才驚魂歸身。哆哆嗦嗦先爬上淺灘,再將自行車拽上來扛著,尋一個坡度稍緩的地方扒上岸來,再肩膀頭扛了自行車,悄悄來到荷花門前輕輕敲門。原來荷花昨兒夜裡,被趙誌來盤騰了一夜,今兒後晌日頭落山時送走了她爸,便上床睡了。這會兒是被那兩頭餓得“嗥嗥”直叫的豬把她喚醒了,隔門縫兒看,正喂豬哩!

荷花聽得敲門響,知道是趙誌來。趕緊開門,趙誌來便一步閃了進來,從肩上放下自行車,急反身便先把門閂上了。荷花見他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上下牙又“咯噠噠,咯嘣嘣”響。連忙悄聲問:“你怎麼弄成這樣了?”趙誌來急急將車子往牆上靠了,先從濕褲子兜上拉開拉鎖,掏出那遝濕溻溻的兩千塊錢,遞到荷花手上,邊連忙進屋邊小聲說:“能為啥,還不是為你呀!”冷得渾亂顫,悄聲把剛才走到河岸上,怎地遇上正在那兒辦事的兩條狗,怎地被絆了個倒栽蔥滾落在河裡頭,又怎地水裡伏了半天,全講說了一遍。

荷花聽了,甚是過意不去。趕緊舀一盆水來,又找出楊永的衣服來叫他穿。趙誌來脫下濕的,穿上乾的,趕緊將那濕衣裳兩個人兩頭拽住,可著勁擰了再擰。看看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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