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偶遇(2 / 2)

寒舟渡 燕識衣 6197 字 4個月前

“給宮裡遞信了?”衛凜問。

“是,屬下昨夜便遣人報了平安。”長廷精神一緊,正色道:“宮中也有消息,下毒之人已經抓到,是先前惠貴妃宮裡的舊人。供稱他是在出宮采買時,被韓煬身邊的小廝攔下,給了他藥粉,要他在宮宴上尋機報複,皇上大怒,責令今日就對韓煬三司會審。”

先惠貴妃,韓煬的親姨母。

衛凜不由冷笑。

這位陛下倒是比他想得更狠。

原以為是有人向他尋仇,如今看來,卻是皇帝為了徹底將韓煬拖下水,不惜毒死皇後的養女,如此,也斬斷了他和崔家的一分乾係,一石二鳥。

所以毒才下在那碗雪花酪裡,因為這等冷食甜點,她會先嘗。

心裡不受控地冒出一股火來,衛凜眸色越發冷沉,手背隱隱泛起青筋,一時牽扯到傷處,皺眉悶哼了一聲。

“主子,怎的了?”長廷有點慌。

“……無礙。”衛凜發覺自己心緒異樣,頓了頓,將那絲莫名的怒意強壓下去。

如今皇帝將韓煬的生死攥在手裡,韓炳忠必定死心塌地,有他效力,製衡崔紹轄下的三千營便是輕而易舉。

皇帝身子越發不好,看來是等不及想以雷霆之勢將崔家連根拔起。崔家在大周立足百年,根深葉茂,皇帝多年縱容隱忍,一朝出手,定然要掀起滔天血雨。

十年前崔渙之羅織罪證,彈劾他兄長貪功冒進,如今崔紹更是一心助力璟王,甚至早有異動,這兩人他必除之而後快,隻是崔縝……

衛凜沉默著,轉頭看向屋外。

崔縝與他父親不同。

崔縝品性端方,一心治學,崔家罪行,和他沒什麼關係。

可是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

“長廷,”衛凜閉了閉眼,不再去想這些事,“備馬,我要進宮一趟。”

長廷應下,轉身正要走,忽然想起還有一樁要緊事,急忙頓腳,從懷裡摸出一張信箋遞過去,“主子,陸烽來遞了帖子,他晚間在醉仙樓設宴,邀您前往。您看可要回絕?”

衛凜微有些意外,沉吟片刻,“不必。給他回信,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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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冕私宅。

屋內地龍燒得火熱,劉冕穿一身輕薄的紺藍色曳撒,站在鑲金嵌玉的魚缸前,看那幾尾豔紅的錦鯉正遊得歡快,悠悠碾碎指尖的魚食,隨意一丟,引得錦鯉競相上浮吞吃。

看了一陣,他才慢悠悠開口:“昨日宮裡的變故,當真與你無關?”

他身後,一個少年正跪在堅硬的澄泥花斑地磚上,麵色慘白,臉上肌肉因為劇痛而扭做一團,額上冷汗順著鬢發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滲進地磚的縫隙裡。

聽見問話,少年艱難地叩了個頭:“當真……令延不曾,不曾妄動……望,望公公明鑒……”

劉冕擦了擦手,慢慢轉過身,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看了良久,才揚手丟出一個葫蘆小瓶,“咱家便姑且信你一回罷。”

小葫蘆落在地上,軲轆軲轆滾了幾圈,少年急忙撿起來,顫著手拔掉布塞,直接把瓶口塞進嘴裡,急切地仰頸吞咽,甚至被藥丸噎得猛烈嗆咳了幾聲。

劉冕見狀,輕哼一聲,“咱家明白,你恨那衛凜,恨他忘恩負義,害你陳家滿門。前些時日,你偷著帶人在宮外行刺,彆以為咱家不知道。”

陳令延服過藥後,體內劇痛總算緩解,聽見上頭這話,身子又是一僵,啞聲道:“令延知錯。”

“咱家又何嘗不恨他?”劉冕眼中閃過一絲陰冷,“隻是如今他有大用,抓到吳中仁和沈鏡湖之前,再不可輕舉妄動,可明白了?”

“……明白。”陳令延指尖深深摳進磚縫。

劉冕輕輕慢慢地掃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咱家得了信,衛凜的人似乎要把吳中仁帶回京城。哼,大同那幫廢物,多半是攔不住。公主府那邊不用再盯,帶著你手下的人,把京師幾處城門給咱家看嚴實了,一旦露麵,務必把人劫下來,除吳中仁外,不留活口。”

陳令延跪直身子,拱手應是。

“行了,起來罷。”劉冕走近,拍了拍他的手腕,歎道:“可莫要讓咱家失望。”

陳令延額前被汗浸濕的碎發垂落下來,遮住他黑沉沉的眸子,“公公放心,令延必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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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末時分,沈妙舟帶著盈霜到了醉仙樓。

暮色將至,酒樓內早早點起了燭火,映出一片富麗堂皇,樓內炭火燒得足,酥麻暖意直往人骨頭縫裡鑽。

醉仙樓構造頗為精妙,正堂後是一圈“回”字形的酒閣雅間,中間造景,曲水流觴,水氣氤氳。推開閣子小窗,竹簾半卷,彼此遙遙相望,很有幾分煙火氣息。

想想和趙懷青在宮裡的那次相遇,實在是讓她有種偷情被抓奸的彆扭感覺,反正盈霜已經與他說清關鍵,這回索性選個大大方方的去處,以示坦蕩。

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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