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要細細追究起來,簡青甚至解釋不了,自己為什麼會在睡著後來到這裡。
簡青歎了口氣,起身把被褥塞進神像下的小抽屜裡。
等到要離開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帶著他朝著那支桃花看去——
青銅色的桃花枝與神像一樣,剝落得顯露出斑駁的底色。
簡青走近了一些,微微仰起頭,發覺桃花枝的尖端挑著一個什麼東西。
直覺告訴他——這就是給他的。
簡青踮起腳,拿起了那個像是吊墜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塊灰白色的牌子,拿在手上有些涼,如玉一般,很快染上他手心溫熱的體溫。
簡青翻過那塊牌子,看清了上麵還刻著一些東西——那是一棵巨大的、亭亭如蓋的桃花樹。花瓣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如雲一般綿密厚重。
除此之外,牌子上還附著一張一指寬的紙條,上麵用很龍飛鳳舞的字跡寫了幾個字——
遇險時捏
緊此物可速速通報於我。
……他昨天晚上進入的那個桃花源,竟然是真的?
簡青不可避免地感到頭皮發麻,外麵的日光從青銅門縫裡照進來,薄薄的一寸,鋒利得像雪亮的刀鋒,照得整間祠堂陰慘慘的。
作為答謝,簡青默默地給神像添了三柱香。
謝關山:“……?”
簡青像是能隔空讀出祂的不解,主動解釋道:“噢噢,給你加雞腿。”
·
謝關山為了這句“加雞腿”,琢磨了一個白天。
桑陽坐在祂身側,撐著腦袋在謝關山麵前光明正大地吃祂的供果:“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嘛。”
“我猜想,他肯定是要去縣城給你買雞腿了唄。”桑陽往嘴裡扔了顆巨峰葡萄,雖然吃不出味道,但過過嘴癮也能消解一些無聊,他感歎道,“他對你可真好啊,我也想吃雞腿呢,當時死的時候都快餓死了,要不是你先把我殺了,可能我就得變成餓死鬼了,嘶——”
謝關山對他的偷吃行徑熟視無睹,微微蹙眉:“可我說了,鬼不能吃瓜果蔬菜,自然也不能吃雞腿。”
桑陽翹起空蕩蕩的腿骨,在祂麵前晃啊晃:“你要是真想知道,晚上等他入夢了,就問問他唄。又不是什麼大事,你說是不。”
謝關山沉思半晌,覺得桑陽說得對,要想知道的話,晚上等簡青來就能知道了。
……
然而,今天晚上,到了往日簡青會過來的時間,卻沒看到他的人影。
桑陽和謝關山坐在一起,不時朝著門外探頭探腦,嚇飛了好幾隻雞鴨鵝,有些失望:“關山,他怎麼還沒來。”
謝關山仍是一副冷淡的樣子,看上去並不是很關心:“我沒在等他。”
桑陽抱著吃了一下午仍然沒有少一顆的巨峰葡萄,笑得前俯後仰:“得了吧!我都看穿你了,那叫一個望眼欲穿……嘖嘖嘖。不過我告訴你啊,關山,他就是個人而已,不來也是可以理解滴,畢竟人怕鬼天經地義嘛!你不是還想去彆的地方走走逛逛?這幾天你去吧,那些小鬼我幫你看著點……”
桑陽絮絮叨叨的還沒說完,那扇青銅門就傳來輕輕的“吱嘎”聲。
那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麵鑽了進來。
他氣喘籲籲地放下一個桶子,直起腰來,呼吸還有些不穩,熟稔地對著神像打招呼:“來晚了,不好意思。”
“昨天帶的濕巾效果好像不太好,所以我今天去小賣部買了點清潔劑,看看能不能擦亮點兒L。”
桑陽閉嘴了。
他看著簡青輕車熟路地跳上神台,跪坐在謝關山的膝上,拿著一塊柔軟的抹布仔細擦拭著神像。
謝關山默默地垂下頭,視線透過神像,再一次落到簡青身上。
祂的魂魄早已和“開山”神像化為一體,如同雞蛋和蛋殼的關係。
剛剛祂和桑陽交談的這段時間,謝關山能很清楚的感覺到,簡青那雙帶著點溫度的手正在自己身上亂摸。
從頭頂到臉上的麵具,再到手臂、桃花枝,胸口……
謝關山的臉色青青紅紅,忍耐終於在簡青意圖托著抹布碰上某處的時候終止。
祂第一次在夢外開了口:“簡青。”
正嘗試著把手伸進袍底的簡青在原地呆滯住:“哎?”
謝關山的嗓音夾雜著一點兒L難耐,清潤的嗓音略帶沙啞:“……彆碰那兒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