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簡青而言,這個事實比夢還要虛幻。
他沒有堅持到質問清楚,很快,就在對方懷中昏死過去。
外頭的天光漸漸暗了下去,整個倉庫被火光照得微亮。
謝關山垂下眸,目光落在簡青臉上,未曾挪動過一下。
銀鈴輕響,紅衣逶迤,桃花如雲般在倉庫頂綻開。
祂剛剛見到簡青的時候,就察覺到了簡青的身體狀況——
也許是要“獻給”家仙的緣故,於是,那個叫做李長青的凡人沒有下狠手。
在確認愛人的身體沒了什麼大問題之後,謝關山並沒有急著走。
祂轉過頭,目光微微下視,那雙銀色的眼眸中幾乎帶著睥睨。在祂的目光下,一隻小小的、已經現形的黃鼠狼在角落裡瑟瑟發著抖,口吐人言道:“大、大人!小的太冤枉啊!我可沒有要求那些蠢人給我送祭品!!”
謝關山知道這個“家仙”,僅僅隻是一直修煉了兩百年的黃鼠狼精,不知怎麼的,竟然裝神弄鬼,成了臨水村人細心供養的“家仙”,著實可笑。隻不過,祂向來不太在意這些虛名,也不會在乎這些人到底怎麼想祂。
隻不過現在……
也許是感到了這位貨真價實的神祇正用一種責備的淩厲目光盯著它,黃鼠狼恨不得五體投地來自證清白:“我發誓!大人,我絕對對這位小公子一點兒想法也沒有!您也知道的,我是黃鼠狼,平時最喜歡吃點肉——可是最近鬼災嘛,這些蠢東西居然隻讓我吃那些壞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屍!我隻是想吃口熱乎飯,我容易嗎……”
“……”謝關山涼涼的看著它,黃鼠狼精終於明白了這個時候辯解是無效的,說得越多錯得越多,於是隻好閉上了嘴。
它乖巧地躬下身:“您說。”
謝關山仍舊用那種冷淡的目光看著它,許久,隻吐出了一句話:“他叫簡青,是我即將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來的妻子。”
祂終於收回了目光,穩穩地抱著祂的“妻子”,抬腳向外走去,丟下一句話:“連我都不敢動的人,你也配覬覦?”
幾乎是在謝關山走出倉庫的一瞬間,身後盛放著過季稻穀的倉庫倏地爆出一陣劇烈的響聲,塵土飛揚,茅草鋪就的房頂也被炸飛,一切都變得淩亂起來。
……
若不是謝關山顧及到喜事在近,在方才黃鼠狼精開口辯解……不、應該是在看到黃鼠狼精的那一刹那,祂就忍不住自己暴烈的怒火,將整個臨水村再次化為灰燼。
即使是現在,將那隻多嘴多舌的黃鼠狼精徹底誅滅之後,祂仍然平息不了心頭燃起的熊熊怒火。
……簡青,祂的簡青。
連祂都舍不得觸碰一下、不敢將他強行納入自己的領地、祂無比珍視的人……竟然被人這樣對待?!
他們、他們怎麼敢的?!
簡青。簡青。
祂的簡青。
祂就應該
被祂帶走,好好藏起來,藏在祂親手織就的桃花源裡麵,享受著祂的庇護。()
讓他從此,喜怒哀樂,一顰一笑,都和祂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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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祂克製住了這種危險的想法。
祂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失控很久,在這場感情裡,祂已經落了太久下風——卻依然甘之如飴。
不過,很快就沒關係了。
祂會和他成親,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讓他名正言順地成為祂的人。
到那時候,祂就能好好珍視他、保護他、庇佑他……
好好地,愛他。
·
簡青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中,那些曾經經曆過的魚水之歡、巫山雲.雨的片段再一次在眼前徐徐放映著。
夜黑風高,紅紗輕搖。
他不堪承受如此多的刺激,繃直了身體,像是在討好謝關山一般,探起上身,羞恥的去討一個親吻。
這一次,他手指觸碰到的不再是那塊冰冷的硬質木頭麵具,親到的唇慢慢地變得溫熱。
來自對方身上的熟悉的香氣摻雜進了彆的香氣,無比熟悉,但簡青卻想不起來。
情到濃時,外頭天光大亮。
簡青終於看清了謝關山的臉。
……
這個夢將簡青嚇得不輕,他驚醒之後,又在柔軟的床榻上緩了許久,才徐徐地睜開眼睛。
隻是,醒來看見的場景,似乎也沒有那麼好。
麵前是一片柔軟的紅紗,隨著窗外湧進來的清風飄逸地舞動著,略長的那一端甚至不時擦過他的臉龐,為簡青帶來一陣後知後覺的癢意。
再往上,則是一片深紅色的雕花床頂,在不甚明朗的晨光之中顯露出隱隱綽綽的身姿。
這樣的場景看上去有些複古,然而,對於簡青而言,這裡卻熟悉至極。這裡是謝關山的桃花源之中的幻境……也是,每個晚上,他們共赴巫山的地方。
這個念頭一出來,一切觸感都變得明晰起來。
無論是枕著的枕頭,還是柔軟的被子,都散發著一股謝關山身上獨有的淡淡的桃花香氣。
熟悉得……讓人有些不合時宜的心猿意馬,一不小心,就會朝著不可描述的方向狂奔而去,如脫韁的野馬一樣,很難控製。
簡青感覺自己簡直不像個人民教師,麵紅心跳了一會兒,終於將這些浮現在他腦海之中的畫麵驅逐掉。
緊接著,另外一件事情就闖入心頭。
……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簡青跳下床,第一次感覺到身體很是舒爽,沒有之前每一次從這張床下來時感到的腰酸背痛。
這裡是謝關山的地方……
謝關山……是祂來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簡青已經記得不太清楚,然而,夢境和現實彆無二致的重合起來,帶來的驚悚感還曆曆在目,幾乎叫他汗毛倒豎起來。
他剛踏出門檻的腳隻剛剛點
() 地(),就猶豫似的收了回來。
他……他好像還沒準備好。
沒有做好準備?()_[((),將謝關山和柏歲這兩個看上去截然不同的人結合起來。
事實上,他甚至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這兩人到底是一個人,還是柏歲隻是謝關山的分|身?
如果,謝關山就是柏歲,柏歲就是謝關山,那麼,這些日子以來,他所有的糾結,豈不就是庸人自擾……
還有。簡青麵無表情地想——
謝關山,又騙人了。
當時他們鬨彆扭的時候,簡青提出在除卻夜晚的事件,不要謝關山找他。
謝關山是親口答應了的,可是竟然暗度陳倉,變了一個人,出現在了他麵前。
簡青深信不疑,要是這件事情放在以前,也許他會感覺到很生氣。
但是……為什麼現在,他心裡並沒有什麼氣憤的情緒,而是一種將整個胸膛填充起來的,滿滿的飽足感?
就像是在自己生氣彆扭的時候,對方想給自己一顆糖,可是因為不善言辭,隻能將這顆糖藏起來。
直到現在,簡青才知曉,當時並不是謝關山不想挽回,祂隻會用另外一種方式,給他一顆,更甜的糖。
……簡青感覺到,自己不可抑製的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