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青連夜跑回了公司。
對他而言,自己好不容易休息的一天完全泡了湯,但好在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全須全尾的從陳淩和那些追債人手下逃出來了。
隻是,這件事情發生的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那麼多路等,為什麼早不熄滅晚不熄滅,偏偏等到那些人要對他動手的時候才熄滅呢?
簡青自認為是一個運氣很差的人——至少在人生的前十幾l年中,命運都待他不怎麼好。
難道,真的是那個跟蹤狂幫了他的忙?
但是,為什麼時間點能掐得那麼精準,況且,他並沒有求救。
簡青垂著眸,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工位上坐了半個多小時,點進了業主交流群,企圖從聊天記錄裡獲得現在的進展。
然而,聊天群裡卻沒有任何關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信息。
明明是那麼大的響動,所有人應該都能聽到的,而且,路燈也在一瞬間壞了,那三棟單元樓的住戶,難道一點兒也沒有發覺嗎?
簡青微蹙著眉,猶豫再三,還是撥打了110和120的熱線電話,聲稱在自己的小區裡看見了有兩夥人打架鬥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簡青終於鬆了口氣。
那些追債的人本來下手就重,再加上陳淩提前叮囑過他們隨便打,這些人肯定用了不小力氣。
陳淩和他不一樣,雖然看上去還算精壯,但終究是從小嬌養到大的金枝玉葉,這一頓打,估計挺難受的。
簡青胡思亂想了許久,站起身,走向洗手間。
他腦子裡那些嗡嗡作響的聲音仍在,但和之前相比來說小了不少,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消失的。
有些刺骨的冷水飛濺起來,淋過他蒼白漂亮的指骨,順著手腕的方向滴滴答答地下滑。
簡青撐著冰冷的洗漱池,怔怔地望著鏡子裡的那個人。
他蒼白漂亮,額發被冷水打濕成一簇一簇的,有些可憐地貼在額頭的皮膚上。
精神上的重壓和剛才的打鬥逃跑讓簡青的臉色蒼白得幾l欲透明,那雙形狀姣好的眼睛微張,和自己想象中的模樣越來越相似。
“現在……怎麼辦呢?”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鏡子裡的人,簡青喃喃道:“我還能怎麼辦呢?”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就算是鏡子裡的“他”,也不能。
“要是我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的話,那明天那些追債人估計會來公司吧。”
“那我的工作,就再也進行不了了,總監他們本來就不願意讓我再待在公司,他們都討厭我……我都知道的。”
簡青的聲音淡淡,麵上的表情也十分寡淡,像是在敘述,又像是在歎惋一個與他毫不相乾的人的命運。
“隻是挺可惜的,又要換一個地方去躲躲藏藏了。”
等陳淩傷好之後,一定會來追究他的。
他現
在隻想好好地過日子(),不想再出什麼幺蛾子◆(),把債務還清,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簡青想,他要寫一封辭職信,等明天人事部上班了,在中午之前就辦好,然後離職,離開這個地方。他背過身去,慢慢朝著辦公室裡的工位走去。
然而,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影子並沒有跟隨著他的動作轉動。
“簡青”仍然直勾勾的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了不明顯的悲傷和憐惜。
等到簡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目光之中,“他”終於微微歪著頭,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一樣。半晌後,他才抬起手,按照記憶中簡青手掌觸碰過的地方,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唇。
“Sweetie……”
·
早晨九點,人事處上班的職員一出現,就被簡青叫住,不由分說地被塞了一份辭職申請。
這位最近風傳領導不喜歡的勤奮簡工果然滿臉疲憊,整個人蒼白瘦弱,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幾l乎下一秒就要被風吹破。
同是打工人,人事處的職員很有些同情他:“你真的不想乾了嗎?”
她記得簡青完成的這幾l個項目應該還會給獎金的,就這麼走了,年底的獎金估計也沒有了。
“嗯。”簡青回答得十分言簡意賅,沒有多做停留,多問了一句,“請問一下中午十二點前能出批示文件嗎,後續的程序可以晚一些辦理,但是我現在要離職。”
“啊,是可以的……”人事處的職員回答,見簡青這麼著急,有些好奇的多問了一句,“這麼急嗎?已經找好了下家?”
這個問題有些冒犯,她一說出來就後悔了。
然而,簡青卻好脾氣地搖了搖頭,甚至還對她溫和的笑了笑:“沒有,我隻是有些事情,想回去處理一下。所以希望能快一些得到離職申請的批示。”
職員更加同情他了,目送著簡青離去後,微微搖了搖頭,對著旁邊探頭探腦的吃瓜同事道:“哎呀,終於離了,真厲害啊,還能在這樣的重壓下堅持這麼久。”
有個女職員探頭:“那為什麼又要離職啊?”
“天天加班到兩三點,是個人都堅持不下去了唄。”那個收申請表的職員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公司真不做人。”
……
簡青花了一個多小時,收拾自己工位上的東西。
其實,在這裡工作了兩年半,他所留下的屬於自己的東西並不多,隻是平常他處理的文件很多,負責對接的事項也多,光是這些東西,就整理了大約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