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簡青到底有沒有相信他的鬼話,但是到最後,藺塵還是很幸運地獲得了擁抱著他入睡的權利。
也許是困擾他的問題解決,藺塵少見地擁有了和人類一樣好的睡眠。第二日,當他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藺塵微微蹙起眉,臉上露出了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不滿和失望。他下了床,在房間的四處走動了一圈,發現簡青真的已經不見了。
放在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著時間,現在才七點過一刻——
他會去哪裡呢?
他沒有發信息給藺塵,因此,他也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獲知。
藺塵在遵守條約和主動詢問之中,默默選擇了前者。
他不敢賭。
然而,簡青最近似乎特彆忙,一直到他下午四點半離開簡青的房子時,對方都沒回來。
這樣的情況一連持續了好幾天,藺塵雖然沒有敢聯係他,但還有彆的渠道——
周三上午,穿著白大褂的藺塵罕見地出現在了小實驗教室。
他身形高大,長相出挑,在人群中就是一眼能看見的長相,更不用說,這位藺教授在生科院大名在外,根本不需要介紹,就能看出來他是誰。
藺塵沒有理會這些有意無意打量著他的學生,目光冷冷地在人群中巡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簡青的身影。
在確認這個事實之後,眾人猛地發現,他周身浮著的氣質仿佛更冷了,空氣的溫度仿佛都降至冰點,令人不由兩股戰戰。
藺塵直接去找到了簡青的導師。
似乎並不是他的錯覺,藺塵發現這裡比自己上次來的時候,更忙碌了一些,那些經常缺席的導師們也全部就位,聽見門被推動時發出的輕響,甚至都沒有回頭,專注地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藺塵在角落裡發現了正在抓耳撓腮整理文件的導師,在記憶中搜尋了一番,總算沒有叫錯彆人的名字:“鄭老師。”
對方抬起頭,在鏡片後的眼睛終於認出了這個令全生科院聞風喪膽的教授,他愣了一下,隨即站起來,習慣性的衝著藺塵伸出一隻手:“藺教授,您怎麼來這裡了?”
藺塵的突然造訪令他有些猝不及防,往日他突襲後發現生科院隸屬於他們管理的資料並不完整後,命令他們加班加點去補充數據的往事再次浮上心頭。不好的回憶帶給鄭老師不堪的享受,他的心沉了下去,有些膽寒:“有……什麼事兒嗎?”
藺塵說:“沒什麼事。”
鄭老師的心放下了一半,又聽見藺塵繼續:“就是想來看看,辦公室好像最近很忙?”
鄭老師深深吸了口氣,陪著笑臉:“是啊,最近不是快到期末了嗎?很多項目和課題需要進行整理報告,所以最近一個月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會忙一些,年年都是這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樣。”藺塵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從外表根本看不出對鄭老師這番話的評價,“這麼忙,老師和學生真
的有空閒的時間來經營自己的生活嗎?()”
不知是不是鄭老師的錯覺,他總覺得這位藺教授在說經營自己的生活?[(()”這段話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清楚自己要回答什麼,隻好笑笑:“這種時候,也隻能犧牲一下個人了,沒辦法,搞科研就是這樣的。”
藺塵看了他兩秒,終於收回了冷冰冰的視線。
他忽然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今天做的是什麼?”
鄭老師回答道:“啊……是自然中的分解實驗。”
藺塵:“大概要幾天?”
“三、三四天吧……這些東西不多。”鄭老師回答完,才發覺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太對勁,“藺教授,您有什麼事兒嗎?還是說有什麼基礎實驗需要借人頭的?”
“沒有。”藺塵說完,就轉過身,朝他告彆了,“沒什麼彆的事,就是想問問。”
他轉身出了門之後,在心底默默記下那個數字。
三天。
下一次他見到簡青,應該是三天。
藺塵又輕鬆起來。
·
三天之後,藺塵帶著一兜子剛剛去學校外麵的超市采購回來的新鮮蔬菜和肉,熟練的用尾巴打開了簡青的房間。
如他所料,簡青現在還沒有在。
這幾天他已經四處打聽到了,簡青所在的科研小組的這個課題完成之後,就能迎來一個小小的假期,雖然還是比不上寒假,但總比最近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狀態好多了。
為了不讓簡青生氣,這幾天,藺塵都是等到三四點,確定簡青睡著之後,才偷偷打開門進來的——簡青曾經說的話仿佛越來越真實地成為了一個真理。
他真的,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即使隻是遙遙地看上一眼他的背影、他的睡顏,都能讓藺塵躁動不安的心安定下來。
因此,光風霽月的藺教授再一次變成了“變態”。
當然,這些暗地裡搞出的小動作,藺塵都非常確信簡青並不知曉。
今天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見到簡青,或許還能抱著他、在簡青身上獨特的香氣中一起睡覺——
藺塵麵色不改,仍然是冰山的樣子,仿佛一個天生的麵癱,一點欣喜的神色都看不出。
然而,實際上他的心跳已經默默的加快,一下一下的鼓噪地撞擊著胸膛,酥酥麻麻的。
小白見他來了,非常歡快的從窗台上一個飛撲,掛在了藺塵身上。
它對藺塵和簡青完全是兩個態度,也許是知道這位主人沒有什麼耐心,並且還具有將它一巴掌拍走,回爐重造的風險,小白對藺塵完全是諂媚討好的樣子。
它獨自在藺塵麵前舞蹈了一會兒,對方卻恍若未見,安靜地處理著食材。
小白正有點手足無措,忽然感覺腦袋上浮現出了一點兒冰涼的觸感。
藺塵的指尖很冰,點了點小白毛茸茸的小腦袋,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 他今天要回來。要快點做飯。()”
小白:!()”
它仰天長吱了一聲,隨後非常上道地跳進了菜籃子裡,艱難地推著胡蘿卜和兩個西紅柿出來,分批運輸到了水池中。
藺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緊張,明明隻是尋常的見麵而已,然而,他卻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準備了那麼多東西。就連菜譜,都是提前兩天準備好,在員工宿舍裡練習了一遍來的。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極力忽略掉過速跳動的心臟,專注地望向正在沸騰的小鍋。
一人一鼠忙忙碌碌,打出了良好的配合,小白的毛都被水蒸氣弄濕,有些委屈地坐在鍋旁邊舔毛。
濃鬱的香氣從盛著牛腩燒胡蘿卜的瓷鍋之中咕嘟咕嘟地冒出來,勾的人食指大動。
藺塵掀開鍋蓋,用瓷勺攪動了一下被燉得軟爛鮮美的牛腩和胡蘿卜,轉過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小白說:“香嗎?”
小白揚起腦袋,給予了高度肯定:“吱——”
往常簡青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都是要讓它嘗嘗味道。
於是,小白乖巧地仰著腦袋,殷殷期盼地望著藺塵——它想吃那塊胡蘿卜。
但是,藺塵非常不苟言笑的將小白拎了起來,放到了一邊的架子邊:“等一會兒給你。”
小白表示抗議:“吱吱吱!”
“連我都沒得吃。”藺塵像是想到什麼,冷硬的麵部線條隨著一個清而淺的笑容柔軟起來,某一瞬間,他的神色竟然是溫柔的,“好不容易請客一次,總得等人來了先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