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含著雪糕的三人聽到這話後頓了頓,默契地將話題扯遠。
賈琦並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父母離異,忽然多出了個視錢財如糞土的後爸是什麼體驗,譚果不知道,卻知道原本以為會一輩子和諧美滿的家庭在一瞬間破裂是什麼感覺。
她不再多說。
林英的成績很好,悟性很強,從來不死記硬背,梳理知識點頭頭是道,即使曠了一段時間的課,也能輕鬆拔得頭籌。
隻是林越書還是沒來。
在不久後,新班主任上任時,他們知道,永遠見不到林越書了。
原來傳聞不都是假的,林越書常年吸煙,前不久查出肺癌晚期,短短幾日,整個人憔悴不堪,據後來奶奶描述,去看他的時候,他像是吸過毒一般,麵色蠟黃,麵中凹陷,整個人瘦骨嶙峋。
林英那個時候去照顧了他幾天,直到去世,林家人又接管了後事,便再不允許他插手。
人活著的時候不見多殷勤,死後為了所謂“走得體麵”,倒是費勁了心思,也不知道是誰體麵。
班裡提出統一去看望的提議被學校否決了,明確指出,當前第一要務是學習,林越書也不會希望因為自己耽誤了大家……
“你,沒事吧?”消息證實後,譚果試探性地問了問旁邊的男孩。
“哼,抽那麼多煙,自找的。”
他語氣很冷漠,眼神卻不敢看譚果,因為裡麵閃爍著的,是這麼些年給他一個住所,雖不體貼,但把他培養得很好的舅舅。
高三的生活在一遍又一遍強調“關鍵”,強調“重要”的口號中悄然流逝。
早晨睜眼就坐在教室裡背書,埋頭做題,再抬頭,窗外已經灰蒙蒙,日頭快要落下。
譚果很不習慣住校生活,八個人共享一間浴室,中午誰先回去,誰就先洗澡。淋浴頭噴出來的水奇形怪狀,有時肆意飛濺,有時一注水流會打得肉疼。
之後還得排隊吹頭發,一層樓隻有兩個插孔可以用大功率電器,說是為了安全著想。於是一層樓的女生都排隊擠在陰暗狹長的樓道,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催促前麵吹頭發的人。
高三的一切都是搶的,吃飯也是,稍微晚點下課,可以聽見樓上踏步前進的咚咚聲,整個樓似乎被踏得搖搖欲墜,塵土宣揚。
因為宿舍沒有插座,挑燈夜戰的人便會為自己的台燈,搶占教室黑板下的兩個插座,沒有明文規定誰能用多久,每個上去的人不管前一個人充了多久的電,拔掉就換上自己的台燈。長此以往,惡性循環,譚果懷疑沒有一個人的燈真正充滿過。
譚果從不熬夜,自始至終堅信,多這麼幾十分鐘也不能讓她上北大,不如養精蓄銳,勞逸結合。
聽說學校以前的舊址是個墳場,現在草坪上“s”形的道路,從高空俯視,儼然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圖。而她們住的這棟宿舍樓,在剛修建好,還沒有人住進來的時候,常常在夜間傳來嬰兒和女人的啼哭,有些滲人。
幸好宿舍裡的同學從來不準時睡覺,熄燈後仍舊燈火通明,像是守衛宿舍的武士,讓譚果很有安全感,至少在沒睡著之前,心裡是踏實的。
她和歐陽玥住一個宿舍,近距離了解後,發現這個大家小姐,也並不是那麼討厭。
歐陽玥還有一個哥哥,不過那時候條件不好,在兩三歲時就夭折了。她父母費心費力懷上了她,沒想到是個女孩。
從小她爸媽對她就格外嚴格,她們認為女孩沒有男孩好養活,沒有男孩拿得出手,有意無意間總是把她和鄰居家的男孩子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