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悸動來得突然,卻也不是毫無痕跡。
沈墨知道自己對秦陌羽的態度太軟和了,甚至稱得上是溫柔,這是不正常的。
畢竟如果他真的是很好相處很好說話的性格,那沈昇兩兄弟就不會這麼畏懼自己了。
沒見麵之前他還不能理解為什麼沈夜白會喜歡上秦陌羽,見麵後不得不再次感歎,他們不愧是同一個人,秦陌羽身上似乎有種神秘的魔力吸引著他們,讓人忍不住再靠近他一點。
如果沒融合之前這種吸引力還能被沈墨稍稍壓製,那融合後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了。
但是。
沈墨輕歎一口氣,有些失神的將手放在胸口。
——這種感覺他並不討厭。
為了對抗天道,他不得不把自己封閉在洞府裡多年,在孤獨的歲月中變得愈發沉默,他讀懂了被困在極寒之地的那些人眼底的滄桑。
不喜不悲,不怒不嗔,隻是朝著一個設定好的目標不斷籌謀。
有時候沈墨自己都會懷疑,他到底還算不算是個人。
【“我叫秦陌羽,你呢?”】
記憶裡沈夜白第一次見到秦陌羽時的印象實在太深了,不單單是沈夜白沒辦法忘記那個笑得燦爛的少年,連沈墨也懷念那個天真又熾熱的秦陌羽。
明明計劃了這麼久,終於達成目的後的第二天,他就開始後悔了啊。
沈墨苦笑,在感應到秦陌羽快出來時壓下心底微微的酸澀,起碼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秦陌羽出來後一眼就看見站在那裡的沈墨,他快步走向他。
“沈……”
要秦陌羽平靜的喊出前輩兩個字實在有些困難,剛剛是因為沈渝也在,出於對沈渝尊重才喊了出來,現在兩人獨處後,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沈墨知道他心裡的糾結,沒有介意空頭稱呼這種事,他甚至說:“不必勉強,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說到名字時沈墨明顯頓了頓,因為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本名不叫沈墨,而是沈夜白。
墨是父親在母親去世後為了紀念她所取的字,當初分魂出沈夜白時就順手把本名給他了,這麼多年他都快忘記自己到底叫什麼名字了。
“可是……”秦陌羽皺眉,他覺得自己和沈墨不熟,而且對方還比自己修為高出這麼多,直呼其名好像太不尊重了。
“沒關係,反正你也喊習慣了,剛剛沈渝不是和你說了那個傳聞嗎?其實那不是傳聞,我本名就叫沈夜白。”沈墨道。
他本意是不想秦陌羽糾結這種無所謂的事情,卻不想秦陌羽的反應十分激烈。
“你不是夜白!”
秦陌羽斬釘截鐵道,倔強的看著沈墨,眼眸中倒映出熟悉麵龐,但他卻宛若看著一個陌生人。
沈墨心情複雜的轉過身,背對著秦陌羽輕輕說:“隨你。”
有那麼一瞬間,沈墨甚至開始嫉妒沈夜白。
因為即使到了現在,秦陌羽也依然執著的記住隻是分魂的沈夜白,這種感情是沈墨從未擁有過的。
沈墨默默的召出一柄飛劍——這把飛劍和沈夜白那把十分相似,隻是明顯鍛造的材料更珍貴——並邀請秦陌羽上來:“魔尊住在郊外,上來吧。”
說著,他朝秦陌羽伸出了手。
秦陌羽不疑有他,抓住沈墨的手上了飛劍。
和莫謹的重劍不一樣,沈墨的長劍能站的地方就那麼點,即使兩人都不胖,兩個大男人站上去也是捉襟見肘,幾乎貼在一起了。
之前秦陌羽和沈夜白這樣禦劍飛行時沒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但現在貼著的人換成了沈墨就感到渾身不對勁了。
但這種尷尬在沈墨禦劍飛到天空中俯瞰皇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秦陌羽全副心神都聚集在下麵的景色了。
南國皇室作為屹立多年的勢力,皇宮自然華麗,俯瞰時更顯雍容華、氣勢雄渾,而皇宮外的皇城更是繁華無比,恰逢飯時,四處炊煙冉冉,布衣錦帽穿梭於大街小巷,好一幅承平盛世。
“這就是每一任南國皇帝都盼望的國泰民安。”沈墨道。
秦陌羽原本緊繃的心在這幅其樂融融的景色中放鬆了不少,他想起深淵之地的慘烈,還有葬身他鄉的沈雁蘭,忍不住感歎:“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沈墨看著沉浸在景色中的秦陌羽,淩厲的眉眼似乎也在這人間煙火中柔和了許多:“會的。”
其實以他的修為,根本不需要禦劍飛行,隻要幾秒就能帶秦陌羽到魔尊住所,但他不想秦陌羽一直沉浸在悲傷裡,他知道秦陌羽喜歡這樣熱鬨的場景,所以故意說要禦劍過去,就為了路途中這一幕。
——雖然更耗時,但很值得不是嗎?
沈墨唇角微微掀起,眼裡是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
…………
在那個小小的插曲後,秦陌羽和沈墨之間的氛圍雖然依然不融洽,但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僵硬了,當他們順利到達魔尊住所談起正事後,他們都默契的暫且忘記了兩人之間的糾葛。
“你們知道登天路是被誰封印的嗎?”這是沈墨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