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水杯(1 / 2)

陸熙年可不是隨隨便便請的客。

他記得林橋說過一段話:“平遙盲書快要失傳了, 等到有空閒的時候,我想帶孩子去山西一趟,錄下這些瀕臨失傳的曲子。”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他一直把這句話放在了心上。

其實不久之前,外公也說過同樣的話, “現在好多老戲曲都快後繼無人, 得趁著老藝人還在世的時候挖掘搶救才是。總不能讓老祖宗的活兒沒了聲音。”

比方說, 這戲曲中有一個腔調叫做“青陽腔”, 因產自安徽池州青陽而得名。

這青陽腔發源於明代嘉靖年間,清末衰落,到如今已經沒幾個人會唱了。最年輕的青陽腔傳人都已經四十多歲。等這批老藝人不唱了以後, 誰還會記得青陽腔的發音?

事實上,這樣瀕臨失傳的戲曲還有無數種,傳統戲曲行當正在落寞,連京劇都漸漸被大眾遺忘。

作為吳燦榮的外孫, 陸熙年很想完成外公的心願,利用自己在台裡的影響力,做一檔“搶救瀕臨失傳曲藝”的節目。

當然, 這節目有個主持人還不夠,必須請嘉賓來互動,他看中的人選便是林橋。

“讓我上節目介紹瀕危的戲曲?”

林橋聽完了他的話,卻有點不自信。畢竟星光旗下的藝人成千上萬個,不缺乏專業人才。請她這麼個初出茅廬的相聲演員去捧場, 不怕到時候收視率撲街嗎?

隻聽陸熙年問道:“你知道青陽腔嗎?”

“知道, 就是池州腔嘛。”一談到戲曲方麵的知識, 從小泡在曲苑長大的她簡直如數家珍, “青陽腔被譽為京劇的鼻祖,京劇中的很多唱腔都發源於它。”

“那麼太湖曲子戲,你知道嗎?”

“知道。《關公降曹》和《送子觀音》兩出都是曲子戲。”

她小時候在茶樓上聽慣這些戲曲,都是頭發花白的老藝人才會唱的老腔調了,大多數的年輕人都沒聽過這些古老的曲種。

陸熙年喟歎道:“就這兩種瀕臨失傳的傳統戲曲,全星光公司上下,可能也就你我二人聽說過。我不找你做這個節目的嘉賓,難不成去找那些門外漢去一頓亂指點?”

“這個……”說的也是。

她上綜藝節目是個外行,但談到戲曲方麵的知識,沒幾個比她還內行。畢竟她的柳活兒(唱歌)比爸爸都好。

林橋看了看身邊的小朋友,林國棟也遞給女兒一個“答應”目光。這是一件大好事,他的心願也是推廣這些傳統曲藝。

老爺子的想法很簡單: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聽什麼韓流日流的口水歌,卻不知道我們的老祖宗們發明過哪些戲曲,唱過什麼生旦淨末醜,演過什麼嬉笑嗔怒。

文化是民族的根,也是民族自信的來源。他希望通過這個節目,讓更多的年輕人知道:我國的傳統戲曲瑰寶有多麼富麗堂皇。彆總是盯著外國,說人家的音樂有多好。

林橋心領神會,既然爸爸都同意了,她便答應道:“那好,我可以做你的嘉賓。”

林國棟立即舉起了小手手,賣個萌道:“叔叔,我也要去!我也會唱好多的戲曲!”

陸熙年知道孩子離不開母親,便笑著道:“那就這麼說定了,節目下個月就開機。你放心,不會跟現在的綜藝時間衝突。”

林橋點了點頭,陸熙年還想的蠻周到,這下,她和爸爸的工作要多起來了。

聊完了工作,這會兒服務員開始上菜。

第一道菜便是清蒸澳洲大龍蝦,這是陸熙年特意給她點的“獎品”,獎勵她寫的活兒真不錯,給師門漲了不少臉。

而林橋夾了一塊筷子龍蝦肉,放在了爸爸的碗裡,隨口跟陸熙年聊起來:“師哥,宋師弟的進步真大,他已經找準了自己的風格路線,往後必定能成大器!”

林國棟問道:“陸叔叔,你看我們演的像是一家三口嗎?”

“不像。”陸熙年脫口而出。

依據他閱儘千帆的目光來看:宋璵璠和林橋站在一起,怎麼看都隻像是她的跟班小弟。這不是年齡的差距問題,而是宋璵璠根本沒有一家之主的氣質在。

這句話成功讓林橋停下了伸出筷子的手,“我們三個演得不好嗎?”

“不是你和孩子演得不好。”

陸熙年咳嗽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從主持人的專業角度來點評口齒功夫:“宋璵璠的台詞過於僵硬,普通話的咬字也帶有南方口音,配不上你們的戲。”

林橋解釋道:“因為他是溫州人,從小聽方言長大,能把普通話說成這樣就不錯了。”

“但觀眾不會在乎他來自哪裡,隻在乎人物生不生動。”陸熙年正經點評道:“等到節目播出以後,小品的看點都在晨晨和你身上。至於宋璵璠,他隻能靠臉刷存在感。”

言外之意,宋璵璠都靠林家母子帶著上分。

***

幾天以後,《歡聲笑語》第二期節目播出,陸熙年的話就得到了應驗。

這段反應二婚帶娃的小品很快上了微博熱搜,點擊量超過了4000萬。相聲界、喜劇小品界的人士都紛紛鼓勵喝彩,對林家母子的表演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萌娃美媽的母子組合既新穎又養眼。還有大V直接把《歡聲笑語》的宣傳圖換成了母子兩的照片,吸引來了無數的路人流量。

這樣一來,林家母子的商業價值漲的飛起,名聲也跟著水漲船高。

相比較之下,宋璵璠的“壞”字路線走的還不夠吸引好評,隻能靠一張帥臉刷刷姑娘們的關注。三天時間裡,他的微博漲粉了10萬,也算是開啟了相聲顏值粉的流量。

隻不過,有人在暗地裡咬牙切齒——

節目播出的當天晚上,葉成錦回家打開了電視機,正好看到了這段小品。

他連參加活動的妝容都沒卸,頭頂的白熾燈晃了晃,把他臉上的戾氣照的一乾二淨。

一陣分崩離析的怒火中燒。

葉成錦站了起來,砰!——先是花瓶碎了,再是滿架子的書倒了下來。甚至連剛買的蘋果手機也被扔在了地上。玻璃屏幕一寸寸龜裂,正如他的怒火一寸寸侵入心臟。

他砸了身邊一切能砸到的東西,包括去年在上海電影節上捧起的那座影帝小金人獎杯。

可是狼狽的憤怒隻能彰顯無能,連同他那曾經高傲的“巨星風度”,都一起扔進了下水道裡去。

林橋排演的這段小品是給他看的。葉成錦心裡很清楚。“二婚”的畫外音是:不是你拋棄了我,而是我拋棄了你!

他怎麼從前沒發現她有這樣的本事,還能博得這麼多的掌聲?

更該死的是:她居然在大屏幕上和彆的男人“牽手二婚”,還打扮的那麼豔光四射!

這些畫麵落在葉成錦的眼睛裡,刺得他連瞳孔都難受起來。嗓子好像被火燒過一樣,驟然湧上來的憤怒潮水,使得他脫離了理智的範疇,隻能陰暗地想著報複她的方法。

可思來想去,他現在和林橋作對,肯定會得罪陸熙年,從而影響到自己的對賭協議。

他畢竟是葉成錦,絕不會輕易得罪那些掌握資本的人,包括陸熙年和他姐姐在內。

隻不過,那個給林橋助演的宋璵璠,倒是可以對付對付。

葉成錦痛恨他是有理由的。這宋璵璠隻是個普通的素人嘉賓而已,但看他和林橋一唱一和扮演夫妻的默契,他都要懷疑這兩個人之間是不是產生了私情?!

黑夜漫長,這股怒氣難耐,他動不了林橋,還動不了區區一個宋璵璠嗎?

打定了主意,葉成錦就打電話給助手,“幫我聯係丁豹,就說我有事要找他,明天中午來我的工作室單獨見麵。”

這丁豹是他認識的一個娛記頭子,手底下的臨時工狗仔隊無數,專門負責京圈這一片明星的八卦爆料。此人在黑白兩道都有些門路,和他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

隔日見麵。葉成錦直接告訴他:“丁哥,替我安排幾個人,做掉甘霖劇場的那個宋璵璠,事成之後給你200萬,走瑞士銀行渠道。”

“這麼便宜?”丁豹還不太滿意這個價格。

話說回來,他替葉成錦壓過不少花邊新聞。包括葉成錦去年和戴茜拉好上了。兩人在片場的房車裡“震動”,當時不少家媒體都得到了消息,都是他用葉成錦給的錢買通了各路記者,將消息給壓下去的。

何況,葉成錦當時還沒和林橋離婚,那是更大的醜聞。也是他死死盯著各個娛記的口風,替他守住了“隱婚”這一道輿論關卡。

現在,葉成錦再次和他交易,這200萬——在他眼中,根本就是打發叫花子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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