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林橋把張心澤尋親的結果告訴了陸熙年。
講完了以後,她想聽聽他的見解,卻看陸熙年一臉沉思的模樣,深邃的雙眸裡微微閃著光芒, 兩隻手下意識放在了胸前。
她太熟悉丈夫的各種微表情了, 陸老師號稱是內娛的百科全書,隻一眼, 她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知道故事裡的這個渣男是誰?”
“是有點印象, ”陸熙年衝她揚了揚劍眉,平靜道:“如果往前推27年, 那就是1993年。我記得那一年的春節檔有一部驚世駭俗的電影上映。那時候中國電影在世界影史上沒有什麼地位, 直到這個天才導演的出現, 才逐漸把中國電影推向了世界市場。”
“怪不得他這麼橫,原來是拿了幾個國外的獎杯了, 就開始飄到找不到北。”林橋非常不屑道:“不管他的電影拍的多好,他始終都是個負心渣男,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 嗬嗬,虎毒還不食子呢!”
頓了頓, 她調皮問道:“你猜猜,如果我要是當時的趙蓉,我會怎麼對待這個渣男?”
“召集記者開新聞發布會, 公布他出軌的證據,讓他身敗名裂滾出娛樂圈?”陸熙年笑了笑,橋橋嫉惡如仇的一麵也很可愛。
林橋非常認真道:“不是的, 開新聞發布會隻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 我要讓他坐牢——這就叫做棄養罪。刑法裡麵規定了,如果父母拋棄了未成年的孩子,不履行撫養的義務,那就是犯了棄養罪。情節惡劣者,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
“可是事情都發生這麼久了,當年的是是非非,誰都無法說清楚,早就沒有公道這個說法。”陸熙年耐心解釋道:“更何況,張先生他已經接受了眼下的生活,也不會跟自己的親生父母對簿公堂,更不想鬨得滿城皆知。真相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林橋拉過他的衣袖,她並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好奇心爆棚道:“我知道替張先生討回公道是不可能的……就是說說而已。那你告訴我,這個渣男導演到底是誰?”
“……”
陸熙年垂眸,賣關子:“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那個人確實在京圈很有地位。”
林橋假裝嗔怒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查查1993年哪個導演出名就知道了,你還有必要瞞我嗎?”
陸熙年知道真相是瞞不過她的,但聽到她孩子氣的說法,隻覺得好笑:“那你怎麼不自己上網查查,卻要我親口告訴你?嗯?”
“你不是不允許我在床上玩手機嗎?”林橋聞言把胳膊伸了出去,趁機要回了玩手機的大權,“那這回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以在床上用手機查資料……你放心,我這個人的口風很嚴實的,不會把這種八卦給傳出去,給張先生增添無故的煩惱。”
陸熙年看她的動作幅度太大,連忙起身扶著她碩大的肚子。
林橋偶爾會跟他耍這種小聰明,他會覺得非常受用,因為隻有關係足夠親密的愛人,才能互相開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就升起了絲絲的暖意,“我是怕你一直側身看手機不動,會壓迫腹部。醫生說了你不能……”
“哎呦!”林橋的手還沒夠到手機,先嚎了一聲。
陸熙年的手剛剛觸碰到她的腹部,她猛然覺得整個肚子往下一沉,接著腹中傳來一陣陣劇痛。
嚇得陸熙年臉色一變,腰背挺得筆直筆直,簡直比她還緊張,“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可能要生了……”林橋滿頭冷汗道。
***
幾個小時後。
自從林橋被推入產房後,陸熙年跟林國棟小朋友就一直守在產房外。
現在是淩晨3點,婦產科隻有林橋一個孕婦在生產,走廊上的燈光靜謐安詳,將兩個人包裹其中,餘下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
孩子比預測的臨盆期早了一周的時間來到了這個世界。醫生說這可能和最近的天氣有關,寒冷的隆冬季節最容易誘發早產。
夜裡四點的鐘聲剛過,陸熙年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好像是橋橋發出來的,期間伴隨著幾聲輕微的呻.吟。
從認識到現在,他隻聽過她這樣哭過一次,就是宋師弟離開天藝劇場的那個晚上,她喝醉了,趴在自己的懷裡嚎啕大哭。除此之外,他並不清楚她的哭聲是怎樣的。
現在,這哭聲隔了好幾重鐵門鑽進了他的耳朵裡,他隻覺得心急如焚,嗓子也堵得慌,隻好不斷用大拇指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是當初橋橋送給他的訂婚禮物。
不一會兒,一名護士推著小車走了出來,陸熙年連忙過來谘詢孕婦的情況。
護士回答道:“已經進入了第一產程,沒到宮開三指,所以還沒到打止痛針的時間。”
“她是不是在裡麵哭?”陸熙年滿頭都是冷汗,他隻想衝進去看她一眼,隻一眼就好。
“孕婦哭是正常的,生孩子都是很痛的。馬上開了三指,打了止痛針就好了。”小護士都被他冷峻的質問給唬了一跳。
陸熙年正想再說點什麼,卻被背後的林國棟搶了先:“你彆這麼慌慌張張的,醫生和護士都在儘力幫她了。你放心,隻是比預計早了一周的時間,應該不會有事的。”
送走了小護士,陸熙年回頭坐在了長椅上,他雙手合攏,貌似在祈禱著什麼,卻不知道向哪路神靈禱告。直到這種時候,他才發現生活裡有個信仰有多麼重要。
思來想去,說相聲的藝人都把東方朔當做祖師爺,他就祈求祖師爺保佑妻子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