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楚憐第二次敲開顧城的門。
可無論是遊輪上穿著浴袍、身份是顧越未婚妻的楚憐，還是麵前這個穿戴嚴實、眼神純真的少年，都輕易讓男人開了門。
因為顧城自己也清楚，他無法拒絕楚憐。
男人壓製心中的想法，淡淡說了句“來乾什麼”就立刻將身體偏到了一旁，為麵前人讓開一條路。
換做以前，他一定會覺得對方是有所圖謀，冷嘲熱諷一番後，再讓對方滾蛋。
——對於所有的爬床者，他都是如此堅定的拒絕。
可楚憐的表情乾淨極了，瞳孔是少見的淺茶色，盯過來時神情專注，眼尾上挑卻沒有絲毫浪蕩感，反而覺得深情，好像滿心滿眼都是他。
少年還說過，喜歡他。
也許，楚憐是個意外，擁有著令人深陷和沉淪的吸引力。
隻是半夜敲響他的房間門，目的是什麼呢……顧城的眼眸逐漸變得幽深，喉結也不受控製的上下滾動。
楚憐沒注意到這些，走進來後朝四周看了眼。
顧城的房間很大，裝修風格簡約灰白，冷色調，跟主人一樣冷冰冰的不好接近。而且除了一張床和桌椅，都沒其他的了。
楚憐掃了眼床尾：“我能坐在這裡嗎？”
顧城頓了下，麵色卻如常：“行。”
楚憐從他身旁經過，坐到了床尾。被子輕輕陷下去，他點亮手機屏幕，上麵是已經搜好的睡前故事。
見顧城站在原地，他伸手招呼：“你要不要也過來坐？”
顧城心臟漏了一拍。
少年的目的很明顯，跟以前那群人似乎一樣，可他卻不覺得惡心，甚至按照要求坐到了旁邊。
一股甜香氣息撲過來，很霧。
楚憐的頭發很蓬鬆，發色淺，一小塊藏在頭發下的側臉白皙如玉，嘴唇輕輕抿著，正垂眼盯著手機。
等顧城坐下來後，他才側過腦袋問：“你晚上經常失眠嗎？”
神遊到不知哪裡的總裁終於回神，神色頓了下：“什麼？”
“我聽說你晚上經常睡不著，有失眠症。”
顧城皺起眉頭：“你怎麼會知道？”
楚憐抓了抓頭發：“……我以前聽顧越說的。”
不知道是哪個詞觸犯了顧城，他的臉色明顯沉下來。楚憐覺得自己可能不太會聊天，乾脆直接進入正題：“我知道有個方法，可以幫助失眠症。”
他遲疑片刻，小心翼翼看著對方：“你要試試嗎？”
顧城一時沒接話。
他出生在商界世家，從小就性格冷淡，沉默寡言，長大掌權後更是雷厲風行不苟言笑，他很少在外界表現出弱點，也從來不談喜好。
除了家裡人，沒人知道他有嚴重的失眠症，也看過許多不同的醫生，可就是不見好轉。
顧城動了動唇，拒絕的話剛要脫之於口，可就轉頭接上了楚憐的眼睛。
不摻雜任何雜質，乾淨又飽含期待的。
於是，常年冷心冷血的男人，竟隻從喉間發出一個字：“……好。”
楚憐笑了笑，那張臉在燈光下更為生動。他低頭看手機界麵：“以前有個阿姨也是睡不著，但晚上經常聽睡前故事，就漸漸能睡著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對你也有效果，但可以試一試。”
“你可以先將眼睛閉起來，然後全身放鬆。”
楚憐見顧城很配合，於是起身開了床頭的台燈，關掉大燈。
房間的色調瞬間變得柔和下來，像是被月光蒙上了一層紗，而顧城淩厲的側臉也開始變得溫柔。
楚憐對著手機，壓低聲音開始讀睡前故事。
少年的聲音很清越，讀的睡前故事是小時候就聽過幾百遍的童話。可顧城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甚至將旁邊嬌小的身影漸漸跟故事裡的某位公主重合起來。
窗簾是層薄紗，枝條長到了窗戶旁。
有不知名的蟲鳴、鳥叫。
有風聲。
有牆壁上指針走動的聲音。
時間在流逝。
……
窗外的鳥叫聲好像小了。
房間也變得安靜。
隻有少年在耳朵輕輕的哄睡聲。
最後，連這道聲音都變小了。
……
楚憐讀到了後半段，突然感覺肩膀一重。
他停下朗讀，小幅度地側身——
顧城正靠在他肩頭，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
楚憐是第二天在顧城床上醒來的。
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還穿著昨晚的睡衣。
所以昨晚之後發生了什麼？他隻記得顧城睡著了，然後自己也不敢亂動。難道他也跟著睡著了嗎？
係統：【昨晚你比霸總睡得還香，是他把你抱到床上的。】
楚憐“哦”了聲，起身：【那他之後呢？去彆的房間了嗎？】
【當然沒有。】
【他就在你旁邊睡的，剛才才起來下樓。】
“……”
這麼一說，旁邊的被子裡確實還有餘溫。
楚憐懵了一會兒，剛起身下床係統又自顧自說起來。
【不過霸總定力好強。】
【這麼睡你旁邊居然還能什麼都不做。】
【他是不是不行啊……】
【不過我掃描的時候，他下麵比一般人都——】
不堪入耳！
楚憐乾脆直接屏蔽了它。
樓下很安靜，應該沒人在家。楚憐回到自己房間準備換件衣服再下樓，結果剛把上衣脫掉，門外就傳來聲音。
“對不起。”
助理說完後迅速帶上了門。
後知後覺的，楚憐才說了聲“沒事”，畢竟是他自己粗心大意沒關門，怪不得彆人。
門外，助理恭敬挺拔站在原地。
他的表情很冷淡，耳根而漸漸紅了，因為腦中裡卻不斷浮現著剛才不小心撞見的一幕——
少年腰肢纖細，白淨如雪的腰上，留著幾處嫣紅的印記。
昨晚似乎挺狠。
可是為什麼，早上顧總下樓的時候，表情完全不滿足呢。
他來不及細想，因為麵前的門很快就開了。楚憐已經將睡衣換下，麵色平靜地跟他打了招呼。
助理保持著職業微笑：“顧總在樓下等您。”
楚憐驚訝：“他不去上班嗎？”
助理盯著他紅潤的唇，發現自己也有些想入非非，迅速移開視線：“顧總今天會遲一點去。”
楚憐沒再問，下樓後，果然顧城在餐桌旁等著。
出乎意料的，桌上擺放的是一些中式早餐。原來顧城口味和自己差不多，楚憐也沒多想，坐到他對麵：“昨晚睡著了，不好意思。”
助理：“……”
都折騰到暈過去了嗎？顧總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顧城：“沒事。”
楚憐：“你是不是感覺好一點？”
顧城：“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