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在急救室外守了一夜,最後還是助理看不下去了:“顧總,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還有,手上的傷要處理了。”
滿身狼狽的男人因為熬夜,眼睛赤紅了一片,一開口嗓音都啞了:“不用。”
他的衣服上全是灰燼,頭發淩亂,像是從大難中撿回一條命的人。
可這些都不是關鍵。
和平時不同的,他微微彎掉的脊背。
顧城這輩子大概都沒有過這樣的時刻,因為某個人而拋去外在的矜貴,拋去他擁有的所有。
好在一夜過去,醫生帶來的是個好消息。
楚憐被砸傷的是肩膀,骨頭沒有大礙,現階段昏迷是因為粉塵吸入過量。他又朝守了一夜的男人看了眼:“你看起來也傷得不輕,快去做個檢查吧。”
顧城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
清洗了傷口又包紮後,他來到了楚憐的病床前。少年的眼睛緊閉,臉頰上還帶著些許灰塵,睫毛很長,給眼底落下一小片陰影。
後知後覺的害怕湧上心頭,顧城輕輕低頭,朝楚憐的手上碰了下。
還好,他並沒有失去。
*
楚憐醒來的時候,感覺手臂有些重,轉身一看,顧城在他病床前睡著了。
露出的半張側臉深邃,眉眼間帶著疲憊,衣服也是出事前的那件。看樣子應該是一直守在自己病床前的。
係統:【霸總24小時沒合眼了。】
楚憐放輕了動作,他沒感覺身上有任何疼痛感,係統才解釋道它升級了,可以消除一部分傷口和疼痛——不過有後遺症。
楚憐有種不好的預感。
係統:【你怎麼不問是什麼後遺症?】
楚憐:【……肯定是不好的。】
係統:【宿主,你都會搶答了。】
楚憐:【……】
然而係統似乎挺興奮,機械音比平時更加高亢:【可以消除傷痛的同時,您的身體也更加敏感了呢。】
果然……
也許是小動作牽扯到了顧城,對方很快就睜眼,先前眼中的一絲混沌在看見他蘇醒後立刻清明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去叫醫生。”
說完就立刻出了門。
楚憐看著他略顯匆忙和慌亂的背影:【你幫他檢測了嗎?有沒有事?】
係統:【放心,霸總天涼王破,隻有皮外傷。】
那就好。
其實,在火場裡被男人緊握著手腕的那一刻,楚憐心中就湧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不懂這種感覺是什麼,可又覺得幫對方擋住災難時不僅僅是出於同情。
是什麼呢。
他不太明白。如果換做是顧越或者陸羨寧,他應該也會救。
但反應大概不會這麼迅速。
*
在係統的幫助下,楚憐的身體恢複得很好,不過顧城還是怕有意外,還是強行讓他住了院。
期間,因為陸羨寧死在了火裡,警察來過一兩次,問了他當時一些具體的情況。
楚憐一五一十都告訴了警察。
後續的情況他不了解,隻是當天晚上,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後,被顧城攔住了。
男人的表情似乎很不滿:“他那天碰你腿了?”
楚憐這才反應過來:“……沒碰。”
原本以為男人是吃醋,結果對方突然悶聲道:“害不害怕?”
“……什麼?”
“那天,害怕嗎?”
楚憐其實有點想不起來那幾天的場景了,其實陸羨寧一直都是這樣瘋瘋癲癲的,能做出這些事情也在意料之中。
比起半夜被“偷襲”還一無所知,楚憐倒覺得這種光明正大的綁架並不是特彆可怕。
“不害怕了。”少年的聲音裡帶著肯定,可以聽出並不是安慰的話。顧城這才放下心來,抱住他:“真想把你綁在我身邊。”
楚憐能聽見他穩重的心跳,慢慢的、探索式地回抱住他。
*
顧城的攻略進度早已達到了百分之百,但由於這個世界線崩得過於離譜,楚憐隻能留在這個世界。
大概要等到主角的事業線回暖才有機會離開。
不過對於楚憐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他好像沒之前那樣急切地離開這裡,而是想弄懂一件事——他對於顧城,究竟抱著怎樣的情感。
*
半個月後,楚憐還在住院。
雖然住的是VIP病房,設施什麼的都是最好的,但楚憐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住院。
可惜顧城並不放心。
男人嚴肅起來的模樣疏離又冷淡,不過楚憐並不害怕。等到晚上的時候,他看著在床邊椅子上看書的顧城,突然就這麼伸腳踢了一下。
那一下並沒有多少重量,反而像是過電一般,將某種酥麻感從小腿蔓延到某處。
男人渾身僵住,隨後視線移到了楚憐身上。
楚憐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動作對於顧城來說有多大的誘惑力,對他自己而言就是隨意碰了下,跟用手拍和用胳膊戳沒區彆。
他見男人沒動,以為對方太專心,於是又踢了下。
結果這次,剛碰上就被撈住了腳腕。
顧城的手掌薄卻寬大,十分有力按住那截纖細白皙的骨骼,上麵有青色的脈絡,皮肉都薄得像層紙,輕輕一碰,裡麵帶著奶味的清淺香氣就能溢到整個房間裡。
楚憐感覺男人的手又用力了些。
他想說,彆那麼用力,還有——
“很疼。”
楚憐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顧城滾了滾喉結。
楚憐睡覺隻喜歡穿一件寬大的白T,襯得整個人是白色的。
有些地方是粉色的。
“彆鬨。”他啞著聲音開口後,將少年打橫抱起,又塞進被子裡,該看的不該看的都一並遮住。
試圖將自己的**也跟著一起藏住。
然而俯身幫人蓋被子的時候,楚憐露出的那雙眼睛淚朦朦的,直直看過來,聲音又軟又悶:“我有話想跟你說。”
顧城頓了下,沉默片刻才道:“除了出院都可以。”
“……”
楚憐撇了撇嘴,聲音更小了:“我真的好了。”
“……”顯然不信。
“真的,你可以試試。”
“……”
說完後,楚憐自己都覺得有點歧義,乾脆蒙上了被子躲了起來。
顧城裝模做樣坐回椅子上,卻發現什麼都乾不了。腦子裡滿是剛才楚憐細瘦的腳腕,和那句“你可以試試”。
是他不想試嗎?
在醫院裡陪護半個月,每天都看著少年穿著寬鬆的衣服在自己麵前,那副毫不設防的模樣,他恨不得直接按倒。
可又怕少年的傷勢還沒好透。
顧城輕歎了聲,按了按太陽穴,照例去衝了個冷水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