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2 / 2)

因為濃鬱到幾乎實體化的漆黑詛咒占據了每一寸空間,絕望、恐懼、憎恨、悲傷、不甘心……全都是交疊在一起的、靈魂被抹殺前的遺語。

更不用說積壓已久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逼得姑獲鳥都又揮出一劍,以風劈開那些汙濁之物。

等外界的光慢慢從破口處滲入,青木夏樹才窺探到煉獄的真容。

屍體。

是一具又一具小妖怪的屍體作為基底,偶爾還能看到咒靈的殘軀,用腐肉與白骨共同勾勒出陣法的輪廓。

而在陣法中心,蜷縮著一個少年。

或許是黑發,因為血汙太重了不能確定,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衣衫襤褸,此刻正雙目緊閉地戰栗著。

“他在吃掉它們……不對。它們在被他吃掉。”

青木夏樹拽了拽姑獲鳥的袖子,讓她退後。

“杏,不要靠近。那個陣法很奇怪,會殺死祭品。祭品轉化的力量,都在往那個人體內流動。”

“……而且,他好像已經吃不下了?”

青木夏樹不太確定地說。

下一秒,她話音剛落,少年的血肉身軀再也無法拘束超出上限的咒力,容器瀕臨失控!

沸騰的漆黑詛咒以少年為中心,衝天而起,迅速向四周鋪開,將整個山體內部包裹、覆蓋。

在陰影形成閉環之時,空間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小妖怪的屍體和陣法都不見了,山壁的輪廓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不見天日的絕對黑暗。

青木夏樹揉碎了掌心的靈光,幻化成光蝶撲閃著點亮四周,這才看清所謂黑暗的本質。

“……是、影子嗎?”

但也不光是純粹的影子。

漆黑的陰影如泥沼,彙聚在腳下,一點點凝成了妖怪的猙獰模樣,對空間的闖入者蠢蠢欲動。

“恕我失禮,夏樹大人。”

用最柔軟的絨毛蓋住青木夏樹的臉,姑獲鳥聲音溫柔,實則麵若冰霜地提起傘劍。

“請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區區一介無禮之徒罷了。

這個由影子構成的空間並不牢固,隻是咒力暴走時產生的臨時效果,缺少施咒者的掌控,很容易就能摧毀。

更不用說,膽敢對她的契者表露攻擊傾向,一律視為對她權位的挑釁。

但姑獲鳥握住劍的時羽翼,被輕輕牽住。

“沒事的,杏。我來吧。”

少年的狀態本來就不太穩定,空間也與施術者緊密相連,如果暴.力破壞的話,可能對方就真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會壞掉的。

青木夏樹眨了眨眼睛,等到姑獲鳥默默鬆開劍之後,才從式神的懷裡跳了下來。

……希望用過這次之後,花蜜還夠蜜蟲給晴明釀酒喝。

一手揭開罐口,她順勢把食指指尖在姑獲鳥的翎羽邊緣擦過,本是想省得自己咬破,觸手卻是一片無害的柔軟。

青木夏樹迷茫地看她:“杏?”

姑獲鳥抿了抿唇角,才俯身捧起她的手指,極輕極快地割開淺淺一道痕跡。

但青木夏樹扭頭就把傷口擴大,好讓飽含靈力的血液能通順流下。

她將花蜜混進血液裡,放大術法功效,隨後手臂用力在胸前劃出半圓,讓浸染了安眠的祝福散在空間的各個角落。

影子凝成的妖怪是純粹的能量體,最先被安撫下去,軟趴趴地化成一灘影子,回歸泥沼裡。

青木夏樹沒有急著止血,踩在不穩定的影子上,一步步尋找沉入泥沼的少年。

哪裡對外來靈力反應最大,哪裡就是空間施咒者的所在。

她很快就順利找到了那個哭泣的聲音。

“……雖然夢裡哭得很大聲,但現實的身體已經把眼淚哭乾了,不會再哭了嗎?”

歎了口氣,青木夏樹又蘸了一滴花蜜,想在少年的額頭也畫上一個靜心助眠的祝福符文,讓他能安心睡個好覺。

卻萬萬沒想到,她才剛剛伸手過去,明明已經意識不清醒的少年,卻猛地掙紮起來,咬住她的指尖。

好重好凶的一口,新的血珠都從牙印沁了出來。

姑獲鳥當即一腳把他重新踩進泥沼裡。

少年徹底失去意識,影子空間也隨之崩潰,重新顯露出山體內部的真實模樣。

姑獲鳥是萬萬不可能,再讓這個不識好歹的人類靠近她的陰陽師了。

把青木夏樹牢牢抱在懷裡,她直接就近綁架了一頭野豬,勒令野豬背著少年,跟在她身後做個無情的搬運工。

野豬瑟瑟發抖,野豬不敢說話。

野豬怕等下就成了烤肉。

青木夏樹倒是沒生氣,還不嫌臟地摸了摸少年的頭,笑著對姑獲鳥開口。

“他好像被傷害過的小狗哦。杏,我可以把他帶回去,幫晴明看家嗎?綾女和蜜蟲也很喜歡小動物的。”

就算是妖怪也知道這句話的邏輯不太對,姑獲鳥為難地試圖解釋。

“……雖然氣息很奇怪,但他應該是人類,還是個咒術師。”

“誒?”青木夏樹遺憾道,“人類不可以當小狗嗎?”

見陰陽師耷拉下腦袋,姑獲鳥立刻話鋒一轉。

“如果他願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大概吧。

反正不願意就把他打到願意。

難不成人類的咒術師還會天真到,以為百年櫻木精靈的五十年花蜜、她契者的一道傷口和四十九滴血液,都是可以免費擁有的嗎?!

呸。無恥人類想得美!

作者有話要說:夏樹:我養過貓了,這次想要一隻小狗,可以嗎?

姑獲鳥:養,都可以養!

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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