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珍珠喝了半壺水,找到一個相對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下來吹吹山風,還真彆說,她之前沒注意過,從山坡上的角度看過去,他們農場還挺漂亮的。
山腳下的稻田綠油油的,一座座竹木屋頂尖尖的。
隔了沒幾天,農場又出了一件稀罕事兒。
趙建林竟然跟劉愛玲好上了。
而且兩個人還好得十分囂張,公然牽著手不說,整天都同進同出,一起上工一起去食堂吃飯,等傍晚的時候,保準能在後山榕樹下見到這倆人兒。
一個拉琴一個唱,那甜蜜勁兒就甭提了。
兩人好得如膠似漆,簡直跟一個人似的。
雖然趙建林自個覺得,他和佟珍珠已經是過去式了,而且他為此都難過了一個多星期呢,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他有權利追求新的感情。
可在外人眼裡,好比是在山道上開車,他自個不覺得拐彎拐的太急,卻著實把所有人都給閃著了。
這下,原來還為趙建林不平的人,不少都轉而同情佟珍珠了。
甚至還有人琢磨,說不定趙建林是腳踏兩隻船,早就跟劉愛玲好上了,佟珍珠發現了,所以才把他給踹了。
不然怎麼可能兩個人好好的,突然就掰了?
楚秀蘭氣呼呼的說,“珍珠!你看人還是挺準的,這趙建林真不是東西,你說得對,他的確是個花心的人!”
張秀玉撇了撇嘴,“你們都不知道吧,劉秀玲那人,挺騷的,她以前在高中的時候就處過對象!”
九組組長馬慶林彆看長得五大三粗的,業餘愛好是給人做媒,他一直覺得佟珍珠和趙建林挺合適的,還以為是倆年輕人鬨了彆扭,過幾天就好了,沒想到那小子不地道,這麼快就跟彆人好上了。
這天上午,他正要找趙建林單獨談話,沒想到趙建林主動提出來了,要求換組,換到三組去。
劉愛玲正是在三組。
這樣的話三組就必須調過來一個人,馬慶林就去找了三組組長,誰知一問,原本和劉愛玲一起乾活兒的小四川死活不同意。
他正為難呢,三組的另一個成員許運昌主動站出來說願意去九組。
這麼著兒,許運昌就到了九組,並且第二天就跟佟珍珠一起開荒種樹了。
許運昌話不多,衝佟珍珠點了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拿起鐵鍬擼起袖子直接就開始乾了。
上輩子,佟珍珠跟他不熟,現在也是如此。
她這麼近距離的觀察,發現他比印象中還要更帥,而且竟然長了一雙桃花眼,長長的睫毛下,眼眸深邃的像一片海,沒有冷意的時候,看人自帶一種彆樣的深情。
她現在知道他為什麼總板著一張臉了。
而且他還挺精壯的,擼起袖子露出的手臂肌肉緊繃,一塊一塊兒的。
乾活兒也特彆麻利,很善於用巧勁兒,速度比一般人都快。
以前和趙建林一起乾活兒的時候,佟珍珠一點兒也不少乾,甚至還要多乾,現在換成了許運昌,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很快,九尺寬的梯田修好了,樹坑也挖好了。
要是按照佟珍珠的脾氣,最多也就歇一會兒,歇完肯定還會繼續乾的,但許運昌卻說,“佟珍珠,勞逸要結合,咱們進度快,等下午再乾吧。”
佟珍珠雖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現在日頭還高,估計還不到十一點,總不能這麼早就下工了吧?
要是在這兒乾愣著就更不行了。
附近一大片荒地都是他們九組負責的,馬組長還有其他組員可都看著呢。
今年上學指標她落選了,但還指著明年呢,日常表現也必須好才成。
許運昌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問,“你不累?”
佟珍珠用手帕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猶豫了一下說,”還成吧。“
許運昌抬了抬眼角,一雙桃花眼裡浮上來幾絲笑意,特彆有蠱惑力。
他盯著佟珍珠說,“早上陳組長還說,讓我有空去發電室看看,昨晚不是下了一場大雨嗎,如果屋頂漏水了,也是麻煩事兒。”
“你能過去幫我搭把手嗎?”
他們電工組本來就是隨時需要隨時去的,佟珍珠這下同意了,並且跟組長說了一聲。
馬慶林飛快瞅了一眼兩個年輕人,說,“去吧。”
許運昌和佟珍珠去了發電室。
簡單檢查了一番之後,發現根本沒事兒,手扶拖拉機沒有掉鏈子,發電機也好好的,屋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鋪了兩層油布。
再大的雨也不怕了。
這會兒時間也還早,許運昌大步在前麵走,佟珍珠也跟在後麵,可沒走多遠,繞過一片山坡的時候,她覺出不對來。
即便是抄近路,那方向也錯了。
她停下來提醒,“許運昌,咱們九組在東邊,你走錯路了。”
許運昌卻仿佛沒聽見,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走到一棵老粗的酸棗樹下,特彆靈活的爬上去了。
佟珍珠站在不遠處,被他這一番操作給弄懵了。
許運昌很快就下來了,手裡多了一副簡單的風箏。
他大概是被樹枝刮了一下,頭上多了幾片樹葉,看起來有些可笑。
佟珍珠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許運昌拍了拍頭,“這會兒正好有風,還不算大,要不要放風箏?”
佟珍珠忍不住往對麵看了一下,這邊兒山坡其實也不算太遠,要是眼力好,沒準兒九組的人能看到她。
許運昌見她這麼慫,冷聲說,”佟珍珠,你要想去乾活兒,自個兒去吧,反正我不去了。”
重活一世,做事的確沒必要太過拘謹,現在農場管理沒有那麼嚴格了,除非像她這樣追求進步的,不少知青,其實都是乾完活兒就直接走人了。
佟珍珠挑眉,瞪了許運昌一眼,“我說要回去乾活兒了嗎,你這風箏做的真醜,能飛起來嗎?”
許運昌沒吭聲兒,但拿著醜燕子風箏飛快的往前跑了,跑到不遠處空曠的地方開始放線了,他的風箏線是拆了編織尼龍袋子做的。
接頭兒挺多,牢固度也欠缺,因此,他放得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