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立即想起一個聲音,“佟珍珠,你醒了?”
許運昌很快從外麵走進來了,手裡拎著滿滿一網兜的東西,有紅糖,有麥乳精,有餅乾,還有一個飯盒,打開一看是兩張還冒著熱氣的雞蛋餅。
佟珍珠疑惑的問,“哪來的?”
許運昌說,“紅糖,麥乳精,餅乾,都是我的,等回頭你得還我啊,這雞蛋餅是嫂子做的,聽說你病了想吃油餅,她立馬就和麵做了。”
佟珍珠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想要吃油餅了?”
許運昌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你現在指定想吃了,快點吃吧。”
佟珍珠真的太長時間沒吃油餅了,尤其還是雞蛋蔥花餅,她能吃出來,蔥花是用鹽和香油拌過的,這味道簡直和她奶奶做的一模一樣。
她沒覺得餓,可也很快吃完了兩張餅。
許運昌很滿意,給她衝了半茶缸麥乳精,問,“感覺好點沒有?”
佟珍珠點了點頭,“好點了。”
這次雖然來勢洶洶,但好像的確沒那麼疼,最起碼不至於疼得想打滾兒。
許運昌說,“那成,那我走了,你接著睡。”
走到門口卻又回頭,“我一會兒去穀雨村寨,讓人幫著燉點臘肉,你想要豆腐燉還是蘿卜?”
佟珍珠有點不好意思,但想到有肉吃也挺高興,“用豆腐吧。”
說完拿出了伍元錢,遞給了他。
許運昌沒說什麼,接過去轉身走了。
中午十二點,知青們終於下工了。
往常割膠十點多就結束了,就可以回來休息了,可今天有點倒黴,這不早稻已經開始收了,田場長這個人,生怕收糧有閃失,那是恨不得一天就把所有的稻穀都入倉的。
所以不但自己早起就下地割稻了,對所有的職工也都是這樣要求的。
他覺得割完膠才十點,即便坐辦公室的也不能這麼早下班,就把人全叫到稻田裡去了。
和佟珍珠同宿舍的其餘女知青,分彆是林紅,張秀玉,白素雲和崔衛燕。
原先她跟楚秀蘭關係最好,但跟林紅還有崔衛燕的關係也都不錯,她們都是同一批知青,之前都在一個高中上學,隻是不同班而已。
早上割膠的時候,林紅和佟珍珠離得不算遠,她看到許運昌背著佟珍珠走了,一進來就關切的問,“珍珠,你好點沒有?”
佟珍珠點點頭,“好多了。”
崔衛燕見她臉色煞白,“珍珠,你這次多休息兩天吧。”
張秀玉往這邊瞅了一眼,心裡特彆酸,佟珍珠以前和趙建林好,這還沒多長時間呢,竟然又跟許運昌好上了。
而且,誰也沒想到,向來冷冰冰的高嶺之花,處起對象來比幾乎所有人都體貼,佟珍珠最近哪正經出過工啊,都是很早就回來了,養得又白又嫩的,那天她也在水池子上洗衣服,注意到佟珍珠手心的繭子都快沒了。
這會兒雖然她病了,但她床頭的小桌上,可是擺滿了各種好吃的,有餅乾有點心有麥乳精,真是應有儘有。
不用說,指定也是許運昌拿來的。
彆人生病,哪有這個待遇?
要是生病了就能躺在床上不乾活兒,還能吃各種好吃的,她天天生病都樂意!
張秀玉一邊脫掉沾滿膠水和泥點的衣服,一邊抱怨,“這簡直不把我們當成人,就是正經的農民,村寨裡頭也不會往死裡讓人乾活兒,從早上到現在,這都多長時間了,整整七個鐘頭了!”
就是個牲口,也不敢這麼用,隊裡的黃牛可寶貝了。
得虧她有經驗,不但早飯硬吃了兩碗雜糧飯,還在衣兜裡裝了幾塊餅乾和兩顆糖,不然,再磨洋工也撐不下來。
當然,這會兒也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白素雲不懂這些,早上和平常一樣吃了一碗飯,也沒有拿零食,更不會偷懶耍滑磨洋工,此時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了,匆匆脫下衣服就往床上躺。
林紅要大上兩歲,平時就挺照顧人的,趕緊說,”小白,你千萬彆睡啊,先吃了飯再說。”
白素雲癱在床上起不來,說,“好紅姐,你幫我打一份飯成嗎?”
中午食堂還算有點兒良心,做了紅糖饅頭,麵發得還是不好,但裡麵的糖餡是實實在在的,版納這邊有不少糖廠,很多老百姓也會熬製蔗糖,買糖比在大城市方便多了。
什麼白糖紅糖黃砂糖應有儘有,價錢不高,還不要供應票。
雖然紅糖包子也不是什麼太有營養的東西,但能量很高,很適合體力勞動者。
林紅和崔衛燕除了給白素雲打了一份飯菜,還給佟珍珠也捎了一份。
下午兩點,其他知青午休過後都去上工了。
佟珍珠閉上眼睛睡了一覺,覺得身上好多了,雖然肚子還是一陣一陣的疼,但不像上午那麼厲害了,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她坐起來看了會兒書,無意間瞅見臉盆裡脫下來的臟衣服,她這人愛乾淨,索性下了床,端起臉盆往外走。
農場用水還是很方便的,專門從山上引下來的水,因為天熱,水也不涼,佟珍珠很快就把衣服洗好了,正要晾的時候,許運昌來了。
手裡還提著一隻瓦罐。
他見她臉色蒼白,正在踮起腳有些吃力的往竿子上晾衣服,連忙把瓦罐放下,說,“你趕緊回屋躺著,我幫你晾!”
佟珍珠笑了笑,“不用,我好多了。”
然而話音剛落,肚子又開始疼了,她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許運昌一看她就是又忍著疼,立馬搶過臉盆,不由分說的撈起一件衣服就往竹竿上放。
咦,這什麼衣服這麼輕,這麼小?
再一看,原來是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粉色小花花的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