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坐在老祝和方女士的墓碑前說了太多話,和趙醫生又胡說八道一大堆,已經沒什麼開口的想法,也就不準備和前台聊天,套點裴問青信息。
套話這種事,我有種去強烈的預感,如果我願意問裴問青,他大概會直接和我說。
這種強烈的預感我不知道來自哪裡,對他的信任也是如此。
我坐在訪客區的沙發上,看了眼茶幾上擺的薄荷糖,沒由來想到飯店門口,食客用餐結束後送的那些清新口氣的糖。
回去讓徐願行搞點放前台,寰榮有我們也得有。
我又看了一圈,裝了黃金的娃娃機大概隻有瑜晟有,於是心滿意足收回視線,直到有個男人站在了我麵前。
黑色西裝,看身形很年輕,男a。
“怎麼坐在這?”他坐下來,柔聲問了句。
我看向他,裴問青。
他一絲不苟的發型有點亂,很明顯是趕下來的,我靠在沙發上,下午的日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落下來,我抬手擋了擋,懶散道:“這裡太陽好。”
挺適合曬太陽。
裴問青安安靜靜地看著我,唇角勾了勾:“那祝總還準備繼續曬嗎?”
我伸了個懶腰,全身骨頭吱呀作響:“裴總都親自下來接我了,我還曬太陽,豈不是不識好歹?”
裴問青的笑裡帶了點無奈的意思:“祝總說笑,難得的好天氣,總不能攔著你不去享受。”
他站起身,對我說道:“走吧,帶你上去。”
我朝他伸出手。
“?”
裴問青茫然地看著我的手,又抬眼看了看我:“怎麼了?”
“腿麻了,拉我一把。”聲音幾乎從喉管間擠出來的,我又朝他懶懶散散晃了晃手,活像骨頭被抽乾淨。
他定定看了我一會兒,又沉默地低下頭,似乎在猜我發麻的是哪條腿。
“裴總,不能見死不救啊——”我拖長音,試圖把他出走的注意力喊回來。
他很微妙地歎了口氣,手一有伸出來的趨勢,我就立馬探身抓住了他的手,借力站起身,跳了兩下。
“謝了。”我牽著他的手,沒臉沒皮晃了兩下。
裴問青怔愣地看向我,全身瞧著都像是僵住了。
我仔細打量他的神色,在他空白的表情裡,看見了堪稱複雜的情緒。
某種古怪的念頭從心底最深處升起,我慢慢鬆開他的手,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總?裴會長?裴問青?”
“咳咳,抱歉。”裴問青忽地回過神,低咳兩聲和我道了聲歉,“走神了。”
我思索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剛才是想到了某些回憶才會是那種表情。
“走吧。”他不太自然地握拳抵唇,又咳了兩聲,咳嗽聲很假。
我見他不停咳嗽,明知他在緩和尷尬氣氛,還要臨門一腳,逼得氣氛更加尷尬:“裴總感冒了?最近換季,多添衣啊。”
他打了個趔趄。
被碎發遮掩的耳朵慢悠悠浮了層淺淡的紅上來。
我跟在他身後,垂眸看著那抹紅色。
臉皮真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