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竟城見她半天解不下來,麵對麵靠了過去,雙手剛攏上她的腰,她急得滿頭大汗,倏地背過身——
“幫一下忙。”
嶽竟城:“……”
嶽竟城三兩下給解開。
朝簡把圍裙脫下來交到他手上,說:“這些鍋碗瓢盆就麻煩你了,我會感謝你的。”
說完溜出廚房。
客廳裡,段巍抱著嶽風眠說笑話,沒見到朝莉真的身影。
朝簡往主臥找了過去,也沒見到,她想了想,到自己房間一看,果然看見她在裡麵,不知道忙些什麼,一會兒整理桌櫃,一會兒幫她疊衣服。
朝簡悄聲走到她身後,好奇跟著轉了兩圈。
朝莉真拿著衣服冷不丁一轉身,兩人差點撞上,她責聲道:“乾什麼呢,在這礙手礙腳的!”
朝簡往床上一坐,“媽,你忙什麼?”
朝莉真平靜道:“不是要走了麼?給你收拾行李,趁早走了得了。”
朝簡的視線在床上那堆衣物之間梭巡,“衣服都沒拿齊,我還有好些壓在櫃底呢。”
原本彎著腰疊衣服的朝莉真抬起身子,瞪了她一眼,“你去叫個搬家公司來,連根頭發絲兒都彆留在這裡。”
朝簡笑了笑挪著屁股過去,看著她,“媽。”
朝莉真撥開她,“有話就說,彆跟我這膩膩歪歪。”
朝簡說:“你還生氣呢?”
朝莉真停下動作,眨了眨眼睛,燈光下隱約泛著些濕潤,朝簡連忙仔細一瞧,又發現什麼也沒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媽,對不起。”她說。
朝莉真深深歎一口氣,也坐了下來,“媽不是生你的氣,是擔心你走我的老路。”
朝莉真生性好強,當年憑著一股意氣,一個人生下了女兒,往後那幾年獨自帶著女兒走南闖北,也沒個安生歇腳的地方。
不過朝簡比她聰明,孩子生下來丟給了孩子爸。
但這種事“賭”的成分太多,朝簡運氣好遇見的是嶽竟城,是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人。
可是朝莉真又想,如果嶽竟城真那麼負責任,那為什麼當初朝簡會把孩子生下來,又扔下自己跑了?
自己女兒什麼脾氣她最了解,朝簡一向道德感重,如果不是有什麼萬不得已的原因,她不會乾這種衝動離譜的事。
當年這兩人也不知道鬨了什麼矛盾。
那晚嶽竟城自己也說不清楚,隻說這件事他自己也擔了很大一部分責任,並不能全怪朝簡。
朝莉真問:“你老實跟我說,到底因為什麼?”
朝簡默了默,言簡意賅說:“這件事確實是我衝動,那時候我跟他吵了一架,分手了,後來的種種就有些意氣用事了。”
當年朝簡心性要強,嶽竟城骨子裡持幾分傲氣,兩人加上年輕氣盛,誰也不讓誰,現在想想確實幼稚。
朝簡幫忙一起收拾,隻勉強收拾出兩大行李箱,拿些日常的必需品,剩下的後麵再一點點拿。
嶽竟城過來推著兩個行李箱出門,一隻手拎一個下樓。
朝莉真抱著孫女不遠不近跟著,和朝簡小聲說著體己話,“阿城這人說得少做得多,你平時多讓讓他。”
朝簡說:“媽,你是沒看見平時他欺負我的時候,彆老替彆人說話,我才是你女兒。”
朝莉真嘖一聲,“我替他說話,還不是因為他是你的丈夫?我對他好的出發點,在你。”
朝簡笑了笑,“知道知道。”
回家的路上,嶽竟城忽然說:“我記得你有個弟弟,段楚則?今天怎麼沒見到他?”
朝簡猛地想起來,“呀,他太久沒回家,我把他給忘了!他還不知道自己多了個姐夫,”她回頭看後車座,“還有小外甥女。”
嶽竟城無語沉默,片刻後說:“你爸媽應該跟他提過這事。”
朝簡卻覺得不太樂觀,因為段楚則沒給她來過電話確認,估計還蒙在鼓裡。
車子抵達九號大院47號的小洋樓,保姆阿姨出來幫忙,把已經睡著的孩子接過來,衝著朝簡就是一句“太太”。
朝簡笑微微,說:“叫我小簡就行。”
孫姨隻好依著她的意思,轉身就抱著眠眠去洗澡。
嶽竟城把兩大行李箱推進室內升降電梯。
朝簡也跟著一起,幫忙送到二樓主臥。
主臥占了二樓大半的麵積,設計成一個完整的起居室,連著臥室門口有個獨立的小客廳和茶水間。
嶽竟城把行李箱推進臥室,拐向一個小過道,裡麵是衣帽間,他回頭對她說:“你先收拾。”
朝簡卻站在門口略有些遲疑。在這之前她也沒空去考慮兩人以後是同房還是分房這件事,現在看他這樣,是沒有分房的意思。
朝簡在衣帽間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掛到衣櫃裡,然後拿了套睡衣準備去浴室洗澡,走出來卻沒在房間看見嶽竟城。
她出了臥室門,發現旁邊的書房亮著燈。
朝簡躡手躡腳過去,看見嶽竟城背對著門口,倚著書桌的邊沿,視線放在落地窗外花園的噴水池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待了一會兒,抽身回到臥室,去洗澡了。
朝簡洗完澡出來,正好嶽竟城回房,兩人在浴室門口碰了一麵。
朝簡一滯,心裡莫名有一陣說不上來的情怯和怪異,她鼻音含糊說:“我洗好了。”然後埋著頭,幾個大步消失在拐角,上了床。
嶽竟城倚著牆,目光虛虛落在拐角,燈影昏昧之中,嘴角泛起淺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