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說過,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會耽誤你到現在。”
席嘉平靜地問:“所以呢?”
不等賀明涔回答,她又自顧自說:“以前是我太自負了,不把某個人放在眼裡,讓你被她搞到了手。現在她都說不定早就結婚生子了,我這麼大的時間成本都搭進去給你,你讓我怎麼死心?”
賀明涔蹙眉:“還成本,你當投資呢?”
“就是投資啊,情感投資不算投資嗎?你當年對喻幼知不也是這樣,結果呢?賠得連褲衩子都不剩。”
沉默幾秒,賀明瀾冷冷道:“所以說你我都不適合投資,我好歹還有份工作,你就隻能在家繼續啃老。”
“賀明涔!!!說點好聽的難道犯法嗎!!會被判死刑還是無期?!”
最後席嘉說了半天,賀明涔依舊拒絕了邀請。
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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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天爺似乎最愛看人煩惱,要麼日子就平淡得像一潭死水,要麼就把所有人所有事全都在一個時間湊到一起礙眼,白天在電話裡拒絕了席嘉,沒想到晚上又碰上一個人。
一直忙到晚上十一點多,賀明涔迎著夜色開車回家,到家小區門口時竟然透過車玻璃看到了臨時停車位上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賀明涔抿唇,拉動換擋杆,單手打方向盤開了進去。
黑色SUV倒車,卻沒有直接開進小區,而是倒車靠在了轎車旁停下。
賀明涔從主駕駛上下來,轎車裡的人明顯也看到他,從後座走了下來。
“明涔。”
夜色深高,兄弟倆都是個子很高的人,一人黑色輕夾克一人黑色西裝,像是兩道杵在夜色中比夜色更為濃稠沉鬱的景色。
賀明涔神色冷漠地看著這個血緣上的半個哥哥。
聽說他親媽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書卷美人,單說氣質或長相都不是最佳,但絕對是給人感覺最合適溫柔的,公子哥出身的賀璋就是被他親媽這身氣質吸引,和現任太太訂婚前原本是和人說分手,卻也沒能把持住,來了個最後一晚的道彆,然後有了賀明瀾。
因而賀明瀾繼承了他媽的這身溫潤似水的文雅氣質,除了賀璋,賀家沒人看得慣。
“聽說你要訂婚了?”
賀明瀾微微挑眉:“你知道了?”
“嗯,”賀明涔臉上沒什麼表情,“恭喜,我工作忙,到時候紅包會到。”
他說完該說的客套話,原本想轉身回車上,把車子開進小區裡然後回家休息,可又突然想起了兩個人為什麼站在這裡。
是賀明瀾來找他。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賀明瀾這才慢慢開口:“你和幼知還有聯係嗎?”
賀明涔沉默,反問:“你提她乾什麼?”
夜色太重,路邊的照明燈勾勒出兩道高長的人影。
看不清眼前男人是什麼表情,賀明瀾這才發現自己的鏡片上好像沾了點指紋。
他取下眼鏡,邊慢條斯理擦拭鏡片邊說:“隻是問問,好多年沒見她了,畢竟你們也曾經好過。”
“好到你為了她什麼都不要,甚至讓爺爺一氣之下放棄了你,把為你鋪好的路讓給了我走。”
好好的國外不待著,世界排名靠前的大學不讀,留學到中途居然又私自退學回來,長輩們氣得問小少爺究竟想乾什麼。
小少爺什麼也沒說,在國際學校讀了十幾年的書,又跑去公立高中複讀,一頭紮進應試教育裡,等高考過後,他拿到公安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長輩們才知道他究竟想乾什麼。
“明涔,你現在還想再見到她嗎?”
席嘉是,賀明瀾也是,每一個人都清楚地記得當年的事。
連旁人都記得,自己又怎麼可能忘。
一開始討厭她是真的討厭,並不想她靠近自己,也不想和她扯上什麼關係,隻想她到成年後趕緊滾出自己家,是她主動上來討好他,明明害怕他冷臉也怕他斥責,卻依舊黏了上來。
可後來對她好的時候也是真的對她好,十幾歲的少年所能擁有的熾熱和青澀,他都給了。
“不想,以後彆提她,”賀明涔不想回憶,眉眼陰鬱厭煩,似乎耐心告罄,語氣漸漸沉下來,“你大晚上來就為了問我這個?”
“也不全是,我知道給你打電話你一定會拒絕,所以我想來親自邀請你。等我的未婚妻近期的工作忙完了,我會先帶她回家吃個飯,”賀明瀾依舊垂眼,繼續著擦拭的動作,語氣溫和,“明涔,平時我不會打擾你生活,但這一次我希望家人們都在,也希望你能來見見你嫂子。”
鏡片擦好,他重新戴好眼鏡,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可以嗎明涔?”
賀明涔不言不語,淡然審視打量他。
這會兒從轎車上下來個人,是司機。
司機並不想打擾兄弟倆的談話,但此時也不得不打斷。
他先是衝賀明涔禮貌地鞠了一躬,這才對賀明瀾說:“快過十二點了,您今天的藥還沒吃。”
賀明瀾沒有回應,依舊看著賀明涔。
“吃藥去吧,”賀明涔轉身準備回車上,淡淡丟下一句,“定好了時間告訴我。”
藏在鏡片下的淺眸微眯了眯,等再看向賀明涔時眼裡已浮滿儒雅笑意。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