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砰地一聲,彩帶落在喻幼知頭上,朋友率先出聲:“喻幼知,生日快樂!”
“……”
其實小時候有幻想過來快餐店慶祝生日,可是家人們都覺得隻要洋人過生日才會吃漢堡薯條,而且漢堡薯條是洋人的垃圾食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後來長大了有零花錢了,卻又不好意思來這裡過生日了,總覺得在這裡過生日是小朋友的特權,她這麼大的人了,來這裡過生日會被人笑。
高一的時候和朋友聊天的時候也提過這件事,結果朋友居然跟她是一個想法,那時候就約定,去他媽的不好意思,就要永遠保持童心,就要永遠都三歲半,等下次誰過生日了就要來肯德基過生日,讓所有小朋友都羨慕。
還沒等到這一天,家道中變,父母去世,這個約定也自然被作廢。
工作人員給她戴上了生日帽,雞腿漢堡上插著特彆的小熊蠟燭,而其他在這家店吃肯德基的學生和小朋友都朝這邊投過來好奇又羨慕的眼神。
喻幼知突然淚崩,在其他人的笑聲中含淚吃掉了一整塊雞腿漢堡。
幾個朋友都圍著喻幼知問她在新學校過得好不好,班主任問她在那邊學習怎麼樣。
得空,喻幼知悄悄看了眼賀明涔。
這裡都是她以前學校的人,賀明涔也沒人說話,隻能坐在一旁。
結果他倒是沒有被忽略的感覺,正好也歪頭撐著下巴在看她。
抓到她看過來的眼神,他挑挑眉,懶洋洋地衝她笑了下。
喻幼知趕緊又收回了眼神。
後來賀明涔去洗手間,幾個朋友迫不及待地把話題轉到了他身上,也顧不上班主任就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八卦,問喻幼知跟那個男生是什麼關係。
喻幼知反問她們,這個生日派是怎麼回事。
昨天就跟她見了一麵的朋友說:“賀明涔昨天特意問我的,問你在轉學之前,我們是怎麼給你過生日的,然後我就想起我們以前的約定,就跟他說了。”
朋友頓了頓,嘻嘻一笑:“我跟他說的時候他還笑了,說沒想到你這麼幼稚。”
喻幼知:“……”
“哦,昨天他給了錢讓我來預定,還剩好幾百塊呢,”朋友掏出錢包,“你待會兒還給他吧。”
手裡攥著這些錢,喻幼知心口一麻,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幾個朋友看她這表情,又開始八卦了。
“喻幼知,跟我們老實交代吧。你們絕對不是普通關係吧。”
“他在追你嗎?”
“你們談戀愛了嗎?”
喻幼知趕緊搖頭:“沒有沒有。”
朋友見她否認,又說:“就算現在沒有那也快了,他絕對喜歡你。”
喻幼知心說你們不了解小少爺,他那脾氣反複著呢,現在還是晴,指不定下一秒就變多雲了。
她死不承認,朋友們也沒辦法,結果這時候班主任卻突然說:“以老師過來人的經驗,一個男生如果不是喜歡你,是不會這麼花心思幫你過生日的。”
大家都愣了,然後爆發出驚天的尖叫。
“哇,老師一看就很有經驗!”
“老師,我們要聽你和師丈的故事!”
轉眼間話題又落到了班主任頭上,班主任是個家庭幸福的女人,大方說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
賀明涔回來的時候,幾個人的話題已經不在他身上了,喻幼知總算鬆了口氣。
班主任和幾個朋友都是翹了晚自習出來的,不能在外麵待太久,吃得差不多後,在喻幼知的強烈要求上,朋友們打包了一些沒吃完的東西,帶回去準備分給班裡同學吃。
和大家告彆,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喻幼知把預定餐廳剩下的錢還給了賀明涔。
賀明涔卻沒接,說:“待會兒吧,還有一個地方沒去。”
喻幼知問:“還要去哪裡啊?”
賀明涔沒回答,反問:“嫌難走?”
“沒有,”喻幼知問他,“剛剛都是我過生日,什麼時候給你補過生日?”
他挑了挑眉,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你到現在還覺得我要補過生日?”
“難道不是?”
不就是因為要補過生日,才順便跟她一塊兒過生日的嗎?
“算了,”賀明涔一副懶得解釋的樣子,“跟我走就是了。”
然後他帶她坐上公交車,又往下一個地方去。
公交車路過一家大型商場,商場外霓虹如晝,不少小朋友被家長們帶著在外麵玩耍。
喻幼知被霓虹吸引了目光,對窗外多看了幾眼。
結果公交車一停,賀明涔又帶她下了車。
“剛剛的那些錢不用還我了,”他衝她努努下巴,“你想玩什麼就去玩吧。”
喻幼知看著商場門口的這些小朋友才會玩的娛樂設施,趕緊搖頭:“不不不,我不用玩。”
她就是覺得燈挺漂亮的,真的不是想玩的意思。
賀明涔卻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暴露自己幼稚的本質,拍拍她的頭,像個大哥哥似的說:“小朋友,肯德基的生日都過了,就彆再跟我裝大人了。”
她本來就是大人,什麼叫裝。
喻幼知有點看不慣他那副笑她幼稚的樣子,就差兩個月而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年齡差,他裝什麼哥哥。
她故意說:“玩也可以,你跟我一起。”
賀明涔果斷拒絕:“不要。”
“你不玩那我也不玩了。”喻幼知說。
本來是故作任性,結果賀明涔非但沒生氣,反倒還笑了起來,說:“不玩就不玩,真以為我隨時都得慣著你?”
慣著她?
喻幼知簡直想笑,虧得小少爺還真好意思說出口,明明是她慣著他吧。
因為剛剛在肯德基過了生日,喻幼知這會兒心情不錯,所以隻在心裡吐槽了幾句。
又坐上了公交車,終於來到下一個地方。
是一家KTV,喻幼知認識這家KTV的招牌,因為她經常從彆的同學口中聽到,說要來這裡唱歌。
一個生日真是走了好多地方,原來這就是趕場的感覺嗎?
好久都沒這麼熱鬨過了。
賀明涔應該是早就訂好了包廂,跟老板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帶著喻幼知往裡走了。
包廂的號碼剛好是320。
喻幼知走進去,裡麵沒有一個人,氛圍燈在亂晃,瓜果零食早就備好了,還有一個特彆大的生日蛋糕,不是不過三層的,就一層。
賀明涔說:“三層的怕你實在吃不完,這一層蛋糕就夠你胖三斤了。”
喻幼知的注意力卻不在蛋糕上,而是問他:“‘這裡是給你補過生日嗎?”
那他的那些朋友呢?席嘉呢?
“你是有多遲鈍,我不用補過生日,那是借口你聽不出來嗎?”賀明涔歎了口氣,抿著唇說,“……我有你那天給放的仙女棒就夠了。”
喻幼知更迷糊了:“那這是什麼?”
“給你過生日的地方。”
“剛剛在肯德基不是已經過了嗎?”
“有其他人在,不算,”賀明涔先走到沙發那兒坐下,接著招手叫她過來,“這就我們兩個人,坐吧。”
就他們兩個人?
喻幼知猶豫地走過去,隔著兩個位置坐下,賀明涔說:“你坐那麼遠乾什麼?過來點。”
喻幼知老實坐近了點,賀明涔還是嫌太遠了,乾脆伸手攬過她的肩把她拉近了。
兩個人的身體一下子就貼在了一起,包廂裡又沒彆人,這麼寬的沙發,偏偏要貼在一起坐,喻幼知很不習慣,整個人都抖了下。
結果賀明涔也嚇了一跳,放開了手,問她:“怎麼了?”
喻幼知小聲說:“你不是說讓我平時跟你保持點距離嗎?”
他頓了頓,歪頭低眸看她,勾著唇拖腔拉調地說:“你覺得都那麼多次差點親上了,這話還能算數嗎?”
喻幼知倏地睜大了眼。
原來他那好幾次真的是那個意思!她還以為隻有她在胡思亂想!
她臉上的溫度一下子升高,不知道該說什麼,賀明涔看她的反應也猜到她明白過來了,心裡肯定也在想著什麼,於是咬唇無聲笑了笑,撓了撓臉,問:“我給你點首生日歌?”
喻幼知呆呆地:“哦。”
在KTV過生日就這點方便,幫彆人慶祝生日連生日歌不用自己唱,直接放原唱就行,避免了尷尬,賀明涔帶她來就是為了不親口唱生日歌,結果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在學校為了哄她,還是給她唱了。
他現在就希望喻幼知趕緊忘記他唱的生日歌,所以完全沒料到,即使包廂裡環繞著生日歌的原唱,可是喻幼知腦子裡卻不斷回放著他在學校涼亭裡給她清唱的生日歌。
不過兩個人都不說,所以也算是從某種程度避免了二次尷尬。
放完生日歌,賀明涔給蛋糕插上了蠟燭,拿火機點燃。
“許願吧。”
喻幼知順勢低頭閉眼。
吹完蠟燭以後,賀明涔問她許了什麼願。
其實她剛剛壓根就沒許願,因為腦子裡還在回放著賀明涔給她唱的生日歌,她覺得有那個生日歌就夠了。
這輩子能從小少爺嘴裡聽到他唱生日快樂,簡直是世界奇跡。就這種難度的奇跡都發生了,她以後還有什麼是實現不了的嗎?
她看著賀明涔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垂,清澈多情,裡頭裝著她。
兩年前,他的眼裡怎麼可能會有她。
賀明涔到底喜歡上自己沒有?
喻幼知突然就很想知道這個答案,無論是驗收成果也好,還是她內心深處其實在渴望著某個答案也罷。
她咬了咬唇,垂下了眼睛說:“我許的願是,希望賀明涔喜歡我。”
賀明涔好半天都沒說話。
就在她忐忑不安時,他卻突然掐了掐她的臉,故作無奈道:“你倒是許個還沒實現的啊,白浪費一個許願的機會。”
腦子裡的那根弦突然斷了,她瞬間就明白了賀明涔今天所做的一切是什麼意思。
因為她要先去醫院找賀明瀾所以生氣了,可是她一哭他卻又妥協了,還答應陪她一起去醫院,可是卻又不願意跟賀明瀾一塊兒陪她慶祝生日。
因為他為了她準備了兩份慶生的方案,一份是因為昨天陪她回了學校,看她因為和曾經學校的人重逢那麼開心,於是臨時準備了在肯德基的慶生活動。
一份是在KTV,隻有他們兩個人,他說隻能他幫自己過生日,就是為的這一刻。
小少爺實在是太彆扭了,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他偏要拐個彎做。
他也實在是太傲慢了,即使是表明心意也不願意拉下臉,非要她自己頓悟。
喻幼知渾身一顫,不可思議地抬眸望他。
賀明涔眼底有笑意,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驕矜的樣子,說:“輪到我許了。”
這裡不是擁擠的地鐵,而賀明涔卻牽起了她的手舉了起來。
喻幼知還沒反應過來,問他:“你許願不對著蛋糕嗎?”
“我覺得這願望直接跟你說,比跟生日蛋糕說實現得更快一些。”
接著他把她的手當成了生日蠟燭,雙手捧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然後輕輕吹了口氣。
“我許願喻幼知做我女朋友。”
這一刻,喻幼知覺得自己也瘋了。
這一刻她是真的覺得他打籃球的樣子很帥,也是真的覺得他那彆扭的小脾氣很可愛,雖然很氣人,很令人討厭,卻又是那麼耀眼,叫人挪不開眼。
他低聲問她:“喻幼知,你說我這願望能實現嗎?”
喻幼知小聲再小聲地說:“能吧。”
“能就能,吧什麼吧,”賀明涔失笑,“算了,我自己確認一下。”
然後他低頭,盯著她看了半天,慢慢靠近,然後抿抿唇,緩慢且渴望地輕輕貼上她的嘴唇。
唇瓣相貼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誰沒忍住顫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誰倒吸了口氣。
親到了以後然後呢?手該往哪兒放,鼻子好像碰到了,頭要不要轉一下,呼吸要不要控製一下,待會兒分開的時候會不會很尷尬,如果很尷尬該說點什麼緩解一下,通通都不知道。
隻知道現在自己全身猶如過電般瞬間酥麻,光是四片唇瓣輕輕碰到,就幾乎要叫人呼吸停止。
喻幼知不敢睜眼,這時候賀明涔微微退開了點,溫涼的觸感消失,她突然莫名有些失落,緊接著又開始慌亂睜眼了以後怎麼麵對他啊啊啊。
可是他沒有給她慌亂的機會,他隻是生澀地停了一下,調整呼吸後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了上來。
螞蟻又開始啃食心臟。
確認了。
他確實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