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幼知的預感是對的。
她和賀明涔的關係無論之前發展成了怎樣,在彆人眼裡,都隻是她在一廂情願地單戀他。
沒有人覺得賀明涔會做出回應,而且就算他真的要談戀愛,青梅竹馬的席嘉都還在排隊,怎麼也輪不到喻幼知。
然而荒唐的事竟然就真的這麼發生了。
——賀明涔談戀愛了,對象是寄住在他家的喻幼知。
在有心人士的傳播下,這個消息迅速席卷整個學校,甚至就連低一年級的學生們都知道了。
賀明涔在嘉楓國高很有名,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出色的長相,更多部分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的家世。
他的曾爺爺是建|國時期的功臣,軍裝左胸上那幾排彩色資曆章都是實實在在靠命打下來的,國家安定下來後,他後代中參政的有,參軍的也有,還把家裡的女孩兒嫁出去跟趕上國家政策最先富起來的一代企業家聯姻,從而積累下大批的家族財富。
他們家的生活作風都十分低調,賀明涔的穿著打扮絕對算不上整個學校最出挑的,日子過得比他還奢侈的富家子弟大有人在。
有錢的不一定有權,而有權的一定有錢,有些階層的工資看上去是死的,但社會地位和人脈卻是實實在在的。
喻幼知作為寄人籬下的孤女,居然把賀明涔給搞定了。
這個消息出來後,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席嘉是什麼反應。
出乎意料的,席嘉沒有什麼反應,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有好事之人跑過去問她什麼感想,席嘉隻是麵無表情地說:“能有什麼感想?反正他們遲早也會分手。”
不了解的人都佩服席大小姐,覺得大小姐真夠灑脫的,十幾年的青梅竹馬被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搶走了,她竟然還能這麼雲淡風輕。
但隻有她那些親近的朋友才知道,席大小姐究竟有多難受。
狠狠失了一場甚至都沒有開始的初戀,為了療傷,那段時間不是去外麵鬼混就是去逛街買東西,日子看起來過得無比充實,其實每到了夜晚就跟人哭訴,大罵賀明涔是個眼瞎心冷的渣男,還罵喻幼知心機小白花。
後來大小姐的幾個朋友實在看不下去了,將喻幼知約出來談話。
喻幼知預感到自己會被針對,被約上天台前就給賀明涔提前發了消息。
她可沒有那種“我獨自一人承受傷害”自我犧牲精神,是小少爺把他們談戀愛的消息放出去的,小少爺可彆想摘出去。
結果這幾個女生並沒有像偶像劇裡演的那樣對她拳腳相加,都是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即使是替席嘉鳴不平,也得保持好素質。
“喻幼知,你到底是怎麼把賀明涔泡到手的?”
“席嘉喜歡了他那麼多年,都沒把他的心捂化,你怎麼就成功了?”
“席嘉因為你們這段時間眼淚都快哭乾了知道嗎?”
喻幼知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
在彆人眼裡比誇父追日還難追的賀明涔,其實真的很好追。
“近水樓台吧。”她看著其中一個女生,輕聲說。
這女生就是曾在她剛轉學過來那會兒曾經因為一個假包針對過她的Fiona。
Fiona果然也還記得當時發生的事,臉色瞬間蒼白,喻幼知笑了笑,心裡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十分痛快。
這時候賀明涔來了。
他明顯是跑過來的,校服襯衫有些淩亂,領帶歪到一邊,臉上還起了一層薄汗,那雙漂亮清俊到極致的眉眼此刻擰著,看見幾個女生圍著喻幼知,其中還有一個是曾經欺負針對過喻幼知的Fiona。
不再是從前那副漠不關己的態度,也不再僅僅因為可憐她所以投來了一個施舍的眼神,賀明涔繃著下巴邁步走過來,毫不猶豫地將喻幼知拉過來護在了身後。
女生們急忙表示沒乾什麼,隻是拉喻幼知上天台來說說話,然而紛紛慌忙離開。
賀明涔沒理,冷著臉捧起喻幼知的臉查看她有沒有哪裡被打了。
“她們對你動手沒有?”
女生們哪裡見過賀明涔對一個人在乎到這個程度,心想喻幼知還真是有本事。
喻幼知搖頭:“沒有,就說了幾句話。”
然後賀明涔才讓她們走了,走之前給了句忠告:“少找我女朋友的麻煩。”
天台上瞬間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也多虧了這幾個女生,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天台的門鎖早就壞了,這裡是能上來的。
臨近畢業,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天台上陽光刺眼,好在風比較大驅散了一些炎熱,喻幼知靠在圍欄上吹風,整個風把她的劉海吹了上揚,她也沒管,反正賀明涔站在她後麵看不見。
賀明涔怕她一個激動從圍欄上翻過去,雙手撐在她兩邊搭在圍欄上,不動聲色地把她護在了自己身前。
“以後再發生這種事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他說。
喻幼知嗯了聲,說:“你來的挺快的。”
“不然呢,還散著步過來?”
喻幼知撇撇嘴說:“你不讓人把我們的事傳得全校皆知,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
結果賀明涔非但不承認,還把鍋甩回到了她身上。
“是誰先在圖書館跟我作對的?”他淡淡說,“現在正好,全校人都知道了,你躲也沒用了。”
喻幼知無語,轉過身看著他。
她個子不高,踩在了圍欄梯上也還是比他矮一截,仍舊要仰頭才能跟他對視。
“圖書館是學習的地方,而且還有那麼多人,”她瞪了他一眼,“你好意思我不好意思。”
賀明涔挑了挑眉,突然弓下腰與她平視,唇角微勾。
“你意思說沒人的地方就行了?”
喻幼知想了會兒,猶豫地說:“是吧。”
談戀愛啊,總要肢體接觸的,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而且她其實也不反感和賀明涔進行肢體接觸。
就是那天在圖書館裡那麼多人看著,她確實不太好意思。
從小的成長環境使然,骨子裡還是有那麼矜持在,談戀愛可以,但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她還是有點做不到。
賀明涔歪頭,湊到她耳邊,故意往那裡輕輕吹了口氣說:“現在這裡就沒人。”
喻幼知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臉頰迅速升溫。
男生的骨子裡或多或少都帶著點壞,無論平時再散漫冷淡。
賀明涔是真的喜歡看她害羞局促的樣子,一下子就撩動了他心裡的某根弦,癢癢麻麻的,他微眯眼,動了動喉結,一聲招呼不打,也不給她任何的心理準備,直接湊過去吻。
喻幼知的身體下意識就往後仰,被賀明涔眼疾手快給扶住了後背。
“小心掉下去,這可是天台。”
唇瓣相貼了幾分鐘,終於不再滿足這種淺顯的觸碰,他喘了口氣,試圖撬開她的牙齒。
“喻幼知。”
賀明涔退了幾分,鼻子貼著她的鼻子,有些挫敗地說:“你彆咬著牙齒。”
喻幼知緊緊閉著眼,慢慢鬆開了牙齒,緊接著就被迫迎接了他的長驅而入,從來不知道原來深吻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就跟大腦被打了麻醉似的,渾身的感官集中在一個點上。
少了上次在KTV的初次時那樣拘謹,他們又循序漸進地親密了一些。
天台上刮過預告著盛夏即將來臨的風,頭發和校服被吹起微揚的邊。
他們在晴空萬裡的藍天下接吻,這個畫麵原本很美好,直到天台上突然來了其他人。
賀明涔迅速帶著喻幼知躲進了另一側的牆邊。
新來的這幾個人似乎也是剛發現這個地方,興奮地討論著。
“我都不知道原來天台都可以上來的。”
“我們晚上可以在這裡搞燒烤欸。”
“這裡能搞燒烤嗎?會不會被老師罵啊?”
“管他的,搞了再說唄。”
聽著他們的對話,賀明涔仰頭靠著牆坐在地上,從喉間歎了口氣。
看來這幾個人一時半會不會走。
喻幼知坐在他旁邊,手抱著膝蓋,還沒緩過神來。
還好他耳朵夠尖,否則就真的要被發現了。
才剛體會到這其中的美妙就這麼被突然打斷,內心在叫囂著還不夠、還不夠,賀明涔側頭看她,唇瓣通紅,低垂的側臉也染著紅暈。
他咬了咬下唇,突然一把將她報過來緊緊圈在懷裡,掰過她的臉。
喻幼知無聲瞪大眼,用微表情告訴他。
有人!
賀明涔用食指點在她的唇上,黑眸渾濁,清冷嗓音低啞,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哄著她說:“噓,我們悄悄的親。”
他耳根通紅,下垂的眼尾也泛紅,染上青澀的情|欲,微喘著氣再次吻上。
耳邊明明還清晰地充斥著其他人的交談聲,商議著怎麼在天台上搞燒烤,他們卻躲在一邊的陰影中大著膽子偷偷接吻。
刺激又隱蔽,怕被發現,卻又怎麼都停不下來,人類是會自我控製的動物,同樣也是經不住本能誘惑的動物。
後來那些人走了,賀明涔也吻夠了,在她嘴角啄吻一下當做結束的信號。
“這是個好地方,”他輕笑,聲音還啞著,“以後多來。”
喻幼知沒理他,伸手捶了下他以示譴責。
賀明涔笑得更開心了,依舊不舍得走,又帶著她站起來去圍欄那邊吹風。
他站在高處,俯瞰著整個校園景色,從這裡甚至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籃球場。
賀明涔看著看著就入了神,側臉專注認真,有時候看到進了個三分球,他就跟著勾勾唇,好像投進三分球的是自己。
喻幼知沒打擾他,小少爺是真的喜歡打籃球。
半場結束,賀明涔這才收回了眼神,撐著下巴抬頭看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