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將打火機好好收進兜裡,漫不經心道:“比起包庇罪,我還是更想犯點彆的罪。”
喻幼知一下子睜大了眼,警惕地盯著他問:“你說什麼?”
他突然伸手,撈過她的後腦勺,垂眼,精準地往她嘴上親了一口。
猝不及防,喻幼知呆呆地看著他。
賀明涔低聲問她:“真不請我上去坐坐?”
即使麵對如此誘惑,喻幼知還是很有原則地說:“……說了改天啊,改天等我把家裡收拾乾淨了,我一定請你來我家做客。”
他衝她眨了眨眼,平靜拒絕道:“可是我不想去你家做客。”
喻幼知一瞬間就有些失望,不過她很能裝,沒表現出來。
“哦,不想就算了。”
然而沒等她失望幾秒,賀明涔又慢吞吞地補充道:“我隻想去你家做——”
停頓了一下,他眼底輕佻的笑意越來越濃。
看著她茫然等待的表情,他嘴唇輕啟,用唇語說。
愛。
……
車子開走,喻幼知仍舊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溫度燙得嚇人。
這是騷擾罪吧,絕對是吧。
-
送喻幼知回家後,賀明涔徑直往另一個地方開去。
他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麵住,極少回家,上一次回家還是幾個月前喻幼知以他哥未婚妻的身份上門,他應了賀明瀾的邀請,然後回了趟家。
再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賀明涔臉色微沉,不禁諷刺地笑了兩聲。
他這次回家沒打跟家人提前打招呼,因而到了家敲門的時候,正在一樓客廳打掃衛生的阿姨打開門看到他以後,拿著拖把站著愣了半天,以為自己看錯了。
“明涔?”
賀明涔直截了當:“嗯,我爸在家嗎?”
“在、在呢,在二樓,”阿姨反應過來,“你這會兒回來是要——”
“我跟他有話說。”
賀明涔直接換了鞋就要上樓。
阿姨見他直奔著二樓去,趕緊攔下:“明涔啊,你爸現在氣還沒消呢,要不你改天再回來吧?”
然而已經晚了一步,二樓的賀璋聽到樓下動靜,這會兒已經下樓。
在看到賀明涔的那一瞬間,賀璋幾乎是立刻沉了臉色。
他抿著唇一言不發,三兩步下樓,等離得夠近了,揚起手就對兒子甩了一巴掌。
賀璋的脾氣向來溫和,再生氣都不會對人動手,賀明涔也從來沒被他打過。
溫和的人動氣起來往往比普通人要可怕得多,賀璋用了狠勁兒打,饒是個子和身形已經超過了父親的賀明涔也被打得側過去了頭,清俊的一邊側臉上立刻浮起巴掌印。
賀明涔就這樣硬生生受了這夾裹著滔天怒意的一巴掌,什麼話也沒說。
阿姨驚叫一聲,連忙就要上前查看賀明涔的臉。
然而賀璋卻說:“不用管他,你去忙你的吧。”
雇主發話,阿姨也隻能走開了。
“你還敢回來?闖這麼大禍你還敢回來?”賀璋氣得急衝他吼,“你知不知道就一天的時間,外麵的風言風語都傳成什麼樣了?!”
“如果不是你哥動作快,視頻剛流出來沒多久就找人刪掉了視頻,還幫你處理了那些爛攤子,安撫好每一個客人,明天我看你還怎麼去警局上班!彆說舉報你行為不端,給你記過或者讓你停職,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夠淹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賀璋說到這裡,不禁對他露出痛心的表情。
他的兒子是天之驕子,從小就含著金湯匙長大,他給了他最好的物質條件和教育環境,又把他送到了國外最頂尖的高校學習。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從最基層的警察工作乾起,為了查案抓犯人,導致左手永久性的損傷,如今外頭的那些風言風語把他說得不堪至極,就連他這個父親聽了都覺得心口發涼,又氣又恨。
賀璋重重歎了口氣,說:“你曾爺爺打電話來問訂婚宴順不順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到時候他要是叫你跪祠堂,你就等著把腿跪斷吧。”
然而賀明涔聽了卻沒有什麼反應,隻問:“那些人知道我和賀明瀾打起來是因為喻幼知這個人嗎?”
賀璋微愣,沒想到兒子最關心的居然是這個。
被外頭的那些人指著鼻子笑話說他連自己的嫂子都覬覦,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就隻有那些人知不知道他“嫂子”是誰,那些難聽的話有沒有傳進她的耳朵,有沒有傷害到她。
“……你哥找人壓下來了,暫時還沒人知道幼知是誰,”賀璋語氣複雜,提出了這件事裡唯一值得欣慰的一點,“你們兄弟倆也算有點默契,知道這事兒不能讓女孩兒出來扛。”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世道就是這樣,兩個男人為一個女人大打出手,叫風流、叫多情,叫為美人衝冠一怒。
而一個女人讓兩個男人為她大打出手,叫不知檢點、叫勾三搭四,叫勾引男人傷風敗俗。
父子倆陷入沉默,賀璋歎了好幾口氣,情緒裡剩下的就隻有對兒子濃濃的失望。
兒子臉上的巴掌印觸目驚心,他撇開眼,沒忍心再看。
從小到大沒怎麼管過他,更沒有打過他,這還是第一次。
“我可以抽根煙吧?”賀明涔突然問。
賀璋沒說話,臉色依舊不好。
賀明涔沒有特意走開去抽,兩腳分彆踩在兩階樓梯上,手撐著欄杆,直接從兜裡掏出打火機和煙。
銀質的打火機惹人注目,賀璋的眼神一下子緊了,問他:“你這打火機哪兒來的?”
“喻幼知他爸的,她不抽煙,就給我了。”
咬著煙點燃後,賀明涔也不急著將打火機收起來,徑直放在手中隨意把玩。
透過薄薄的煙雲,賀明涔看見賀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打火機上。
“爸。”
賀璋回神:“什麼?”
“我今天在酒店碰到了你當年在檢察院一起工作過的同事,”賀明涔語氣散漫,“閒聊的時候他告訴了我一些事兒。”
賀璋神色微變:“什麼事兒?”
“他說你當年一直想跟喻叔叔做親家。”
賀璋一怔,表情刹那間變得有些驚慌。
“那為什麼我當初和喻幼知在一起的時候,你反對得那麼厲害?”
賀明涔眼色平靜,黑眸直勾勾地望著賀璋。
“就因為喻叔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