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幼稚90(2 / 2)

假幼稚 圖樣先森 15260 字 7個月前

但哪怕收了力道,也足夠叫她吃苦了。

自後腦傳入神經的劇痛襲來,意識瞬間渙散,她甚至連一聲痛都叫不出來。

毛力威捏著她的臉幽幽道:“小女朋友,現在不光是你男朋友,我們倆之間也有大仇了。”

身體上的疼痛達到一定的程度,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喻幼知張著口,既叫不出痛,也喊不出聲。

毛力威笑得歡快,可緊接著自己的後腦勺也傳來一陣劇痛。

他悶頭一暈,捂著後腦勺往後看去。

席嘉手腳都被綁著,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從床上掙紮爬起來,臉上布滿虛汗,從地上撿起根離自己最近的木料對著毛力威的腦袋就來了一棒子。

被毛力威盯著,握著木料的手打著巨顫。

“……你、你放開她!”

毛力威撫著後腦勺有些踉蹌地站起來,皺著五官一步步朝席嘉走過去。

席嘉害怕得雙腳動彈不得,毛力威走到她麵前,二話不說搶過她手裡的木料,而後一個巴掌朝她狠狠扇了過去。

因為藥物的作用,席嘉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一個巴掌的力道就能直接讓她摔在了地上。

毛力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我跟你老子拆夥前他都不敢對我怎麼樣,你他媽昨天怕得跟老鼠似的,今天倒是挺有膽子,怎麼,在這兒跟我玩美人救美啊?”

席嘉的重點都在他的前半句話上,不可置信喃喃道:“你真的跟我爸爸——”

“席誌誠在你這個女兒麵前每天裝的一副好爸爸的樣子,你知道他背地裡貪了多少,又害了多少個有女兒的爸爸嗎?”

話落音,毛力威指著一旁地上的喻幼知說:“她爸當年多風光一檢察官啊,前途一片大好,就因為查到了你爸頭上,被誣陷丟了工作,還被監察的人帶走調查。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這位喻檢察官的時候,穿著製服,那叫一個意氣風發,結果到他死那天,就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說話費神,後腦勺那塊兒越來越痛,毛力威摸上後腦,竟然摸到了點濕潤。

“媽的,給我打破皮了。”

他罵了聲,又蹲下身給了席嘉一巴掌,然後轉身離開先去處理傷口。

卷簾門又被拉了下來,空曠的廠房又歸於死一般的寂靜,席嘉徒張著嘴,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在毛力威的嘴裡,她實在無法想象那說的是她的爸爸。

如果毛力威說的是真的,當年她的父親真的害了喻幼知的父親,那她和喻幼知又何止是情敵……

喻幼知搶走了明涔,可是她的父親卻害了喻幼知的父親……

然而現在她卻和喻幼知一起被綁在這裡,在這荒涼不知所處的地方,她們目前的依靠就隻有彼此。

來不及再糾結,席嘉靠著膝蓋和手肘發力,一步步朝不遠處的喻幼知爬了過去。

在看到喻幼知那虛弱幾乎失去意識的眼神、以及毫無血色的臉後,席嘉的心一沉。

“喻幼知,你有沒有事?他沒拿你怎麼樣吧?”

原本剛醒過來的時候意識還模糊著,可席嘉卻第一眼就看見喻幼知被昨晚綁他們的男人摁在地上。

因為賀明涔,席嘉嫉妒喻幼知、討厭喻幼知、恨不得喻幼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在看到喻幼知被男人按在地上欺負時,同為女人,席嘉太知道那種感覺有多讓人絕望,她絕不可能眼看著喻幼知真的被怎麼樣。

喻幼知動彈不得,強撐著意識,無聲地用唇語說沒事。

席嘉狠狠鬆了口氣。

沒有暖氣的水泥地凍得嚇人,廠房裡空曠回音大,冷空氣無所遁形,席嘉想要幫她把大衣重新攏上,然而手腳都被綁著,這會兒連想為她攏個衣服都沒有辦法。

剛剛能撿起木料對著毛力威的後腦勺打過去,完全是因為擔心動作晚一點的話喻幼知被怎麼樣,被逼急了。

她看喻幼知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不像是被凍的,問她怎麼樣,她也回答不出來,於是便用肩膀推著喻幼知翻過了身,想看看她後腦上的傷。

喻幼知的後腦勺出了血,腦後的頭發黏在一起,觸目驚心,席嘉光是看都能感覺到她傷得有多重。

毛力威隻是破了點皮就忙著要去處理傷口,喻幼知又何止是破了點皮。

如果喻幼知有事,她不敢相信明涔會變成什麼樣。

席嘉奮力爬到卷簾門那邊,用身體不斷撞擊著門。

門滋啦啦發出震耳的響聲,門口果然有人守著,凶巴巴道:“乾什麼!老實點!”

“叫救護車!要不就叫個醫生過來!”

門口的人嗤笑道:“大小姐,你當我們把你綁來這兒是伺候你呢?”

席嘉咬唇,抑著哭腔儘力冷靜道:“告訴你們老大,既然你們老大要用喻幼知來當人質報複賀明涔,起碼現在要保證她活著吧?她要是死了,你們信不信賀明涔就是從警察變成殺人犯,也一定會拿你們給他女朋友陪葬!”

外麵的人沉默良久,說了句:“……等著。”

得到回複,席嘉又爬了回去,伏在喻幼知耳邊說。

“喻幼知,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叫她堅持,席嘉語氣哽咽,“對了,今天、今天是明涔的生日,你知道嗎?他七八年沒過過生日了,好不容易你們和好了,他終於願意過生日了……”

喻幼知渙散地想。

今天是小少爺的生日,是他們自從和好後的第一個生日。

她差點忘記,原本想著哄好他,所以自作主張替他布置了家裡。

他不喜歡太熱鬨的生日,所以她打算兩個人就在家裡,安安靜靜地陪他迎接生日。

可是她還是沒有如約幫他唱生日歌,沒給他做長壽麵,更沒有陪他迎接零點,做第一個對他說生日快樂的人。

她閉眼,特彆不想讓小少爺的生日過成這樣。

她想他能在生日的這一天,做世界上最開心的人。

-

黎隊大清早趕到交警隊的時候,賀明涔已經在監控室裡坐了整整一夜。

昨晚開著車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他發現不對勁,好在有層警察的身份在,要看監控很方便。

隻是監控上顯示喻幼知在出了門下樓之後碰上了席嘉,然後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一塊兒又走了。

沒多久一輛車出現在攝像頭裡又開走,賀明涔認出那是席嘉的跑車,但她的跑車不恰巧正好停在了監控拍不到的地方,所以無法確定喻幼知是不是也在那輛車上。

隨即賀明涔又趕往了下屬的交警大隊,和值班交警打過招呼後,查看了附近的交通監控,從清楚的監控中看見了車裡的兩個人。

喻幼知就坐在副駕駛裡,而與此同時,他還看見有一隻手從後駕駛伸出來,抵在席嘉的脖子上,可惜哪怕攝像頭再清晰,也不可能在大晚上車廂內沒有照明的情況下拍到後座的人。

負責給賀明涔調監控的交警同誌本以為賀警官是跟女朋友吵架,女朋友離家出走了,所以才這麼著急過來他們交警隊查監控找女朋友,等看到車裡的情況後,才後知後覺情況沒那麼簡單。

隨即交警隊立刻將監控上報給了公安,雖說已經鎖定了車輛,但櫨城的城市街道實在太多,就算城市交通的電子眼係統再龐大,也總有不完全能覆蓋追蹤的地方,指揮席嘉開車的人很有經驗,彎彎繞繞,尤其是城市的主城區乾道,十字路口和高架橋比比皆是,隨便一個路口,都能延伸出很多條支路。

看了一夜的監控,賀明涔的眼睛已經熬紅,手邊是一口都沒動早已涼透的咖啡,陪他一塊兒看監控的同事已經都換了兩茬,然而他還是堅持坐在這裡。

黎隊拍拍他的肩,在她身邊坐下。

“席嘉那邊我找她朋友了解過了,她朋友說她昨晚興致一直不太高,總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後來提前走了,臨走前說了句要來找你,我已經讓人通知她家人了,”黎隊頓了頓,說,“至於喻檢那邊,我通知了沈檢,他應該很快就過來。”

賀明涔嗯了聲,眼睛仍舊盯著監控沒有挪開過。

“你是怎麼知道她出事了的,”黎隊問他,“一般成年人幾個小時找不著很正常,也許是有什麼急事要處理。”

賀明涔看著眼前巨大的監控屏,淡淡啟唇,語氣艱澀道:“……她不會的,她還沒給我過生日。”

布置了一屋子,連生日蛋糕都為他買好了,又怎麼可能舍得在這個時候跟他玩捉迷藏。

聽了賀明涔的話,黎隊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然而看著男人英俊卻蒼白的麵容,眉宇間的鬱結自始至終都沒打開過,即使麵上看著平靜,可隻要監控裡出現了一輛跟他們要找的那輛車但凡有幾分相似的車,他都會緊張著神經,慌忙抬起眼,待看清不是後,又緩緩垂下眼,接著繼續看。

麵對這樣的賀明涔,黎隊說不出那句生日快樂。

好在警方很快徹底鎖定了那輛車的行蹤,聯係那邊管轄的派出所,在遠離城區的偏遠郊區的無監控小路上找到了席嘉的車。

黎隊:“你覺得是誰?”

賀明涔簡短道:“毛子。”

同時抓了喻幼知和席嘉,除了毛子還能有誰。

毛子和席誌誠已經割席,席誌誠這個“保護傘”現在已經自身難保,自然也保不了毛子。

找到了棄車點,之後就好找了,賀明涔立刻就要趕往那裡。

幾乎百分百確認的推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出發前賀明涔的手機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一接起對麵就笑吟吟地開了口:“賀警官,還記得我嗎?”

賀明涔神色一冷。

毛力威的聲音。

“我覺得照你們警察的速度,這一個上午了,也應該差不多快找到我了吧。賀明涔,因為你那一隻金貴的左手,我坐了兩年牢,”毛力威說,“我知道你們警察在通緝我,我也沒指望躲多久。反正我是亡命之徒,你要不按照我說的來,我不介意死之前拉你的小女朋友墊背。”

不同的是,過於擔心周斐會出事的馬靜靜沒有告知警方,但賀明涔對黎隊說了。

黎隊猜到他要做什麼,直截了當問:“你要按他說的去找他對嗎?”

賀明涔嗯了聲。

“你應該知道毛子為什麼要先抓喻檢,再通知你,”黎隊神色凝重,“馬靜靜為什麼會願意自殺,前幾天周斐也已經跟我們交待了原因。你可以先穩住他,我們也一定會想辦法把她救出來。”

賀明涔說:“我不想冒險。”

他太過平靜,反倒讓黎隊有些激動,反問:“你去會毛子就不是冒險了?雖然我這麼說有些冷血,但毛子的目標不是喻檢——”

“就算毛子不會殺她,”賀明涔淡淡打斷黎隊的話,“我也不想她受一點點傷。”

素來冷靜的黎隊終於被他惹惱了。

“但是你要知道你的左手用不了力了!他那邊要是人夠多,你以為你還是幾年前能一挑多?!”

“溫茂哥。”

黎隊一聽賀明涔叫他哥,心中警鈴大作就知道他又要固執。

“無論是以警察的身份,還是以賀明涔這個人,我不後悔在幾年前用我的一隻左手換了那三個人的命。”

死水微瀾的神色下,是他從昨晚到現在,好像一直被什麼箍著、壓著的心口。

在接到毛子電話的那一刻,賀明涔甚至鬆了口氣。

至少這通電話告訴了他,喻幼知暫時沒事,毛子的目標不是她的命。

整個人緊繃壓抑了一整夜,終於在此刻短暫地得以了呼吸,他啞聲道:“所以現在我也不會後悔用我的一條命去換我的另一條命。”

即使是毫不相識的人,他也願意舍身去救,更何況現在他要去救的是他的命。

曾經他理解不了父親為什麼要將一隻沒人要的流浪貓帶回家,而如今這隻流浪貓卻成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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