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東角軍舍之中,躺滿了涼州軍的軍士。
當楊羨和秦風連夜趕到這特意開辟的隔離區時,朱梓和秦遠也正在其中。
見了楊羨,朱梓兩人施了一禮。
“先生,有勞了。”
楊羨還以一禮,他與朱梓前些日子匆匆見了一麵,談不上多深的交情,也說不上多麼的了解。楊羨隻是客居於此,算不得朱梓的屬下。這大半夜的將人叫來,雖然失禮,可是朱梓也沒有辦法。
疫病爆發得太過突然,隻是短短的一個下午,就有四五百人倒下,軍中的醫師束手無策。朱梓按照以往的慣例設置了隔離區,將染病的士卒搬到了這裡。可是就在不久之前,各軍營中仍有兵士染病的奏報上報。
朱梓雖是大宗師,可對於疫病,也是毫無辦法。聽秦遠說到了楊羨這個新來的煉藥師,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打算,朱梓將人請了過來。
楊羨上前,為一名受傷的士卒診脈,而後又察看了一遍。在他診斷期間,諸人靜默,可是當楊羨從榻上站起來時,朱梓立刻問道:“先生,怎麼樣了?”
楊羨搖了搖頭。正待朱梓以為他也一無辦法,心情失落打算禮貌性送客的時候,楊羨說道:“將軍駐守涼州多年,可曾惹到過什麼人麼?”
朱梓一愣,暗道這年輕人怎麼回事?這天下大亂這麼久,他駐守一方,保境安民,仇人肯定不少。
“朱某蒙天子信任,受朝廷委派執掌一方。這世道不靖,有時候難免會惹到一些人。隻是,先生這話何意?”
“這些涼州士兵並非染上了病疫,而是中了毒。”
“先生此話當真!”
朱梓秦遠麵色具變。如果是病疫,那隻是單純的天災問題。可如果是下毒,那問題就嚴重了。
“這種毒名曰百日斷腸,無色無味,中者的症狀猶如患上了疫病一般。隻是中毒者所要遭受的痛苦,卻要遠超普通的時疫百倍。中毒者開始時會渾身無力。等到時日越久,毒素滲入臟腑,中毒者會整日抽搐,肝腸具碎,藥石無靈,卻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將毒混入了附近的水源之中。”
“好歹毒!”
朱梓本是一副老好人模樣,此刻卻也是雙眼含霜,殺氣漫溢。
“來人!”
兩個守在門外的裨將走了進來,拱手行禮。
“你們兩人帶著兵士封鎖附近所有的水井,暗泉,禁止使用。軍中所需水源,都從陽絕關外金沙河中提取。”
“是,將軍。”
等到朱梓吩咐完畢,他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氣,問道:“先生可有救治之法?”
楊羨點了點頭,說道:“我能煉製一種解毒的丹藥,可以暫時解決將軍的困境。”
“先生若能救治,從今以後便是我涼州軍的恩人。我等必將厚報。”
包括朱梓在內,在場其餘還能站著的人都半跪了下來。楊羨感覺到星空倒影之中的經驗條又漲了些。他立馬扶起了朱梓,說道:“將軍有沒有想過,施如此手段者,喪儘天良。便是與將軍有仇怨,也不該如此遷怒普通的士卒。這背後怕是不簡單。將軍度過了這次危機,可是下次呢?”
“先生的意思是?”
山中夜月,葉東陽走下了矮道,穿過林障,入目的則是一座平靜的小山村。
這座村莊一如涼州大地所有的村莊一樣,普通。隻是這普通,在葉東陽看來,不過是一層精妙的偽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