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訓點到為止,沒等夏經理回,他捏在手指的煙輕輕一轉,又說:
“我在西滬港那邊養的大黃魚長得還不錯,這兩天給夏經理送幾斤,要是可以的話,後麵沒準兒還能和夏經理再談一談水產生意。”
一百是寧城最大的百貨商場,除了水產,幾乎囊括所有品類。
但今年二百擴建,突然勢頭猛起來了,那邊占地目前還沒一百大,但那邊生鮮水產做得相當出色,營業額這塊快要超過一百。
一百有了危機感,今年五月,一百也增設了水產這塊,隻是剛開始做,他們渠道不如二百,百貨大樓一直在琢磨怎麼改變。
陸訓恰是從水產發家,如今還有了自己專門的養殖場。
現在禁漁期,大黃魚價高起來,二百那邊有專門的人工養殖渠道,一百卻沒有,水產這塊最近是一塌糊塗。
夏經理略一沉思:“這樣,等會兒我開完會給你回複,儘量給你再騰挪出一個貨櫃出來。”
陸訓彈彈手裡的煙灰,笑:“行,那我等夏經理好消息。”
一支煙抽完,事情談好,看夏經理走進樓裡,陸訓抬手看一眼腕上時間,他沒再停留,轉身去了前門停車的地方。
“事情辦完了?”
黑色的捷達車前,陸老頭一手拎個黑色超大號手提包並一個深色布袋,另一隻手拿一把蒲扇扇著風,像是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問了聲。
陸訓看到陸老頭,詫異了瞬,他幾步過去:“您怎麼來這兒了?不是說我開車過去接您?”
陸訓車子停的地方這會兒正當太陽曬,陸老頭在太陽底下曬了會兒,後背都被汗打濕了,麻灰色布料顏色深一塊兒,人也被熱躁了,他哼一聲,“等你來接,又遲到啊?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陸訓才看過時間,也計算過,他不慌不忙笑道,“十點不到,我從這邊過去接您,再開去東福,不會超過十點半。”
“你可得了吧,我打過電話給順子了,他說武進去北邊去給你跑什麼廢鋼生意去了,他人現在在滬市跑紅太陽的銷路,你現在忙得要死,要管慈城那邊,還要顧車隊和養殖場,說不得等會兒路上一個電話你就跑了……”
陸老頭不給陸訓好臉色,劈頭蓋臉說他一通,陸訓聽得無奈笑:“忙是忙,但我不至於做出這樣半路跑的事。”
“那可說不好!”
陸老頭不信陸訓的話,他拿蒲扇的手擺了擺,須臾,他眼一抬,又捏著蒲扇虛指了指陸訓右肩的位置:
“還有,你就打算穿這樣去啊?”
陸訓低頭看一眼陸老頭指的方向,先前卸貨人手不夠,他又趕時間,上手幫著卸的貨,早上穿的白襯衫,這會兒右肩那弄上了一大塊臟汙。
陸訓皺了下眉,他看一眼百貨大樓門口,“我進去買一件換上,您等我一會兒。”
“不用了,我給你帶了,衣服我在家給你熨燙過,還給你帶了雙鞋,你......”
陸訓態度還算端正,陸老頭臉色好看一些,他把手裡的手提包和布袋遞過去,視線下意識往陸訓身上掃了眼,卻意外發現,陸訓今天穿得格外板正。
不像他前天看到的不修邊幅,他頭發明顯才修剪過,雖然沒打摩絲,卻用利落有型,再仔細看他身上的白襯衫,雖然弄臟了,但完全有彆他以前穿的那些,一看就做工精良,顯得他身姿筆挺,不比他花大價錢給他去定做的這身差,腳上的皮鞋也是嶄新的,鞋油擦得油光發亮。
陸老頭眼一頓,記憶裡,他就少見這個孫兒穿成這樣,印象最多的是花襯衫,大金鏈子。說是這樣穿和土老財打交道容易點,不會不合群。
遇到撈魚送貨什麼的,穿得更隨便,汗衫背心,短褲都可以湊合。
昨晚爺孫聯係的時候,陸訓說他今天早上要來趟一百送貨,陸老頭當時聽完就擔心壞了,特地調了鬨鐘起來給他熨燙衣裳,再一大早坐公車過來給他送行頭。
“你今天見了什麼重要的人?”陸老頭忍不住問道。
“沒有,就見了一百的夏經理。”
陸訓接過包順口回一句,低頭看一眼包裡的衣裳,也是白襯衫,陸老頭熨燙過,擔心有折痕,衣裳順放進的包裡,一百成衣不算差,卻沒熨燙這塊的服務。
陸訓沒猶豫,決定就換這件了,他拿車鑰匙開了車門,過去把車子發動,開了空調,和陸老頭說一聲:“您先上車,我很快回來。”拿著衣裳大步往附近的公廁去了。
陸老頭看著陸訓步伐有些急的背影,咂摸出點什麼,他笑了下:“臭小子,這回總算知道上心了。”
公共廁所就在這邊幾十米外,陸訓動作快,沒五分鐘,人就回來了。
衣裳都換好了,時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