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菁拿到電話後,第一時間給季遠洋辦公室打了電話,她那些年因為聾啞人殘疾人給季遠洋打了不少電話,雖然鬨出些烏龍,但也算幫一些無家可歸的殘疾人進到了收容所,不至於在天橋下挨餓受凍。
這一次季遠洋接到電話,覺得估計也是進收容所的,他沒有多重視,處理完自己的事情才慢慢過來。
而黎菁這邊掛掉電話出去兒童公園,發現廣場上已經不見了小孩兒身影。
她直覺不對,要出事情,又趕緊帶著天賜折返去傳達室打季遠洋電話,這一回沒人接,等季遠洋趕到的時候,兒童公園那邊響起了大喇叭,有孩子不見了,就是他們剛分開的小孩兒。
“我一直很愧疚這個事情,如果當時我沒有耽擱那麼久,打遠洋哥那邊電話早一些,或者最開始那幾年,我不看著聾啞人就打遠洋哥電話,和他說人販子,或許就不會發生狼來了的事,遠洋哥或許能來得快一些,或許那個小孩兒就不會丟.”
黎菁說著,忽然注意到一百工作人員走向了那對“父子”,她臉色微變:“糟了!”
陸訓剛從黎菁說的話裡捕捉到她被拐賣的訊息,聽到這麼一聲,他下意識擰眉:“什麼糟了?”
“一百的工作人員在趕人了。”
黎菁說著,趕緊開了車門要下車,陸訓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手腕:“你做什麼去?”
“我去和工作人員說兩句,工作人員一但去趕人,他們就會加快速度辦好事情離開,這次我絕不能再把人放走了。”
“我去,你在車上。”陸訓不假思索說道,明知道對方是人販子,附近還不知道有多少同夥,他怎麼可能讓她去涉險。
“你去不行,一百的工作人員很硬,他們不會聽你的,我下去更合適,他們都認識我。”
黎菁怕晚了人走了又有小孩兒遭殃,匆匆說一句就掙開陸訓的手下了車。
陸訓趕緊跟著下車追上她。
一百的工作人員確實在驅趕了,最開始沒有趕人,是他們忙著維持秩序顧不上,還有個那對“父子”確實很可憐,他們是為了要
點給孩子治傷的“醫藥費”。
但人已經要了這麼兩個小時,一百出入的也不是多窮的人,討到的錢怎麼也夠治傷了,他們在這裡吸引的人也多,很容易發生混亂,他們才為上個星期二百那邊發生的擠踩事件開過會,一百決不能犯和二百同樣的問題。
“我說,你們“父子”早上七點半,我們百貨大樓門剛開就來了,現在也九點多快十點,這兩個多小時,我們是看到你們這邊情況的,孩子的治傷費怎麼也該夠了,你啊,還是彆耽擱孩子治傷,趕緊帶孩子去醫院。”工作人員還算客氣的在勸說。
“聾啞”的瘦黑中年男人卻似乎完全“聽不懂”隻不停的在對著他們比劃,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工作人員看得一通著急,說了聽不見,他們找來了紙筆,寫給他看。
他指著字搖頭,示意自己不識字,接著又一通比劃,工作人員頓時不知道怎麼辦。
黎菁走到半道,看著中年男人比劃的,她腳步一頓,麵色隱隱發白。
黎菁耳聾三年,學了三年的聾啞語,後麵耳聾好了,她也沒把聾啞語丟了,偶爾她跟著申方瓊去福利院或者收容所那些地方做義工,還會和裡麵的一些殘障人,聾人用手語溝通,她一眼看清楚了聾啞人比劃的是什麼,他在說:
【智障,老子就不走,你想怎麼樣,惹毛了老子,等下走的時候弄你!】
然後他還對著空中不知道是誰比劃了一句:
【差不多可以行動了,你和小鬼去女廁挑個漂亮的,等你得手,小鬼回來,我想辦法和小鬼弄兩隻豬崽,我們就撤。】
陸訓跟在黎菁身邊,第一時間發現她盯著瘦黑中年男比劃的手勢的神情變化,他伸手握過了她手:“怎麼了,彆怕。”
微涼出汗的手心落入寬厚的大掌,黎菁心裡總算踏實了些,她偏頭看一眼陸訓,隨即手指輕動,在他手心裡開始寫字。
一般人在手心寫字很難馬上判斷出寫的什麼字,但陸訓以前在部隊出過一次秘密任務,他專門訓練過感官這塊,黎菁寫字的速度也不算快,他稍稍凝神就分辨出了她寫的字內容。
手語,同夥,女廁,下手,婦女,孩子,你去?我留下,盯人。
一筆一劃的詞一個個呈現在腦子,再彙成一句話,陸訓眉頭漸漸攏緊
,低眸對上黎菁殷切看過來的視線,他難得沒立馬給出回應。
他曾經是軍人,脫掉一身軍裝,他也從來沒忘記過自己曾經的身份,平時遇到一些不平事他都會出麵,這種事情他更義不容辭,但他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守一個窮凶極惡的人販子。
放跑一個,後續他可以動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把人追捕回來,留她在這裡涉險出了事,他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
黎菁看他皺眉,就知道他分辨出來她給的信息了,再看他盯著她猶豫,猜到他不是不想去管這個事,隻是他不想留她一個人在這裡,他不放心,怕她有事。
但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從中年男人的話可以分辨出,他們加那個小孩兒一共三個人。
那個同夥應該是個女的,隻是人群裡一大半多都是女的,根本沒辦法確定是誰。
為了防止跑掉一個,隻能她和陸訓分兩路。
她在這裡看牢中年男人,等季遠洋來,陸訓去廁所那邊捉女的,順便把小孩兒控製住。
陸訓當過兵,曾經還拿過軍武比冠軍,守株待兔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兒還是可以辦到,比隻和三哥學了一點防身術的她要穩妥太多。
唯一的問題,是她不知道怎麼讓他同意。
稍作僵持一會兒,黎菁盯著他聲音輕軟的出了聲:“你要去廁所嗎?沒關係,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來,不走遠。”
她一點兒不給他留反駁的餘地,說完她細手指輕輕勾了勾他手心,又衝他眨了眨眼:“這麼不放心我?放心了,這兒這麼多人,我不會丟。”
開玩笑的語氣,隻手指尖又在他手心寫到:彆擔心我。
黎菁態度堅決,聲音刻意沒放輕,勉強卻表現的和他是上廁所都舍不得分開的熱戀中愛人,陸訓手心被她撓得微微癢,他反手握緊她的手,凝著她水盈盈的眼,終是拗不過她,他大手抬起微用力揉了下她頭:
“那你等我回來,聽話。”
他在聽話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是叫她一個人不要輕舉妄動,不能去涉險,其實他不講,她也不會的,她雖然很想把這群人逮住,卻不會拿自己小命去開玩笑,她每次出事,家裡都和天塌一樣,經不起,她也很愛惜自己。
但他這麼在意她,她也很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