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黎廠長和他大兒子,為救個廠裡的火生生把命丟了。”
“接著老大家的兩個孫子又出事,大兒媳婦直接氣死掉了。”
“後麵最有出息的三兒子也出了事,申家阿姐進了療養院再沒能出來。”
“你說他們家是不是被詛咒了啊,怎麼就落得這麼慘。”
“也難怪她後麵買得那麼瘋那麼厲害了,家裡人都沒了,三串兒也沒了,接著她二哥也沒了,二嫂帶著唯一的根南下,就留她一個,活著都沒勁,還留錢乾嘛了”
家裡人都沒了。
爸,大哥,三哥,媽媽,何年何洋,大嫂,二哥.
黎菁好像溺在水裡,陸金巧的話混著不停灌入耳的水嗡嗡傳進耳裡,刺痛她的鼓膜,她腦袋嘭一聲炸裂了開,一霎血光漫天,什麼也看不到了,隻剩下心神巨慟。
耳邊響起顧如由遠及近的聲音:“她從老洋樓出來那天陸欣陸謹就去接她了,她沒同意跟他們走,最後她堂姐黎玲把她帶回去了,前不久割了次脈,後麵滬市傅家來人把她接去了,說是讓她表姐帶她出國去治療。”
“她是黎家和申家一房僅存的一個,也是申主任黎廠長最放不下的人,傅家人會照料好她。”
“黎家不是被詛咒了,他們都是好人,隻是黎廠長當初著急紗廠未來,改革太急切,才會有了那場失火。”
“要是黎廠長和大兒子不出事,他二孫兒不會想著給爺爺爸爸報仇走上歪路,大
孫兒也不會因為著急掙錢養癱瘓的母親最後被騙還被害”
“問題都出在紗廠那一場改革,本身是一場利廠利員工的改革,結果出現了唯一一個變數,把整個黎家都給坑害了。”
改革。
什麼改革?這次紗廠的買斷工齡?
黎菁不知道自己置身在哪裡,她彷徨無措著急的想去看顧如,想問她是什麼改革,什麼改革把他們家都害了。
變數,那個變數又是什麼?
但她看不到人,漸漸連聲音都聽不到了,她急得滿頭冒汗,身體更沉重呼吸困難,很快,周圍熱起來。
紗廠廠房。
火,漫天的一場難以撲滅的大火。
一個醉醺醺渾身臟兮兮的男人一邊往棉紗上澆灌汽油,一邊猙獰的狂笑:
“去死!都去死啊!”
“黎廠長,你想不到吧?你這個掌管紗廠人生殺大權的廠長,最後落在了我手裡!”
“我從前那麼敬重你,那麼敬重你啊!”
“可是你呢?”
“你生生斷了我活著的路!我老娘的命,我孩子的命!”
“我老娘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她生生痛死的!”
“沒有醫藥費,連止痛片都買不起,她就躺在床上喊,長順啊,長順啊,我痛啊!”
“我女兒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餓死的!活生生的餓死的!”
“我要賺錢啊,要賺錢才能活命啊,我隻能把她鎖在家裡,誰知道我會出意外,會昏迷了整整三天!她餓得受不了,掐著那臭婆娘養的水仙花吃,生生把自己吃死了。”
“我女兒啊,她才五歲,她都還沒上過學!”
杜長順一邊說一邊猙獰的哭笑,去踹地上被他襲擊的黎萬山。
黎萬山渾身是傷,身上混血的衣裳被火星烤焦,臉上都是拳頭砸出來的青紫,頭上一塊被磚頭砸出來的疤不停的在往外冒黑血。
周圍漫天的大火把他帶傷的臉映得通紅,他抬手擦一把快流進眼睛的血,喊道杜長順:
“杜長順,紗廠的決定是沒錯的,當初強製你買斷工齡,是你頻繁曠工,延誤生產,你不能因為你的個人錯誤把所有的不幸歸咎在紗廠!”
“況且,紗廠不
是給了你三萬塊遣散費?還組織了人學麵點,糕點,你去看看寧城現在多少做麵點糕點生意的,那都是從紗廠出去的!”
“遣散費?”
杜長順臉色猙獰的恨聲冷笑:“你知道什麼!”
“要不是你那筆遣散費,我家根本不會散!”
“那臭婆娘不會動偷錢和野男人跑的心!”
“她拿著錢和野男人跑了,我什麼都沒了,老娘生病沒人照顧,女兒沒人看!”
“你讓我學麵點?我飯都吃不起了學什麼麵點?”
“我找過你,求過你讓我重新回來,結果你呢?”
“你給我安排的是什麼?去街道掃大街?”
“我杜長順原來好歹是個車間小組長,你讓我去掃大街?”
“去死!都去死!”
“你不是要犧牲我們去救紗廠嗎?我讓你救,我讓你救啊!去下麵救去吧!”
“哈哈哈哈!都死,都一起死!”
杜長順猙獰的大笑著,手上的汽油繼續往火上澆,火勢一度衝天。
“砰!砰!砰!”
哪裡有爆炸聲響起。
“救火啊!快救火啊!”
“黎廠長!”
“快救黎廠長!快!快救黎廠長!黎廠長還在裡麵!”
“有份重要數據在裡麵,還有合同,上午剛簽訂的合同,他先前進去了,快,快去救他!”
不知道誰在喊,隻看到黎誌國衝到火災現場,聽到那一聲黎廠長在裡麵,他不可置信的大喊一聲:“爸!”撈過邊上人手裡的桶往身上一澆衝進了火場。
“砰!砰砰!”
幾聲爆炸聲響起,廠房整個塌了!
“爸!大哥!爸.”
黎菁尖叫著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渾身汗涔涔的像從水裡撈出來,身體卻在止不住的發抖,眼裡的淚珠兒大顆大顆往下滾。
“怎麼了?”
陸訓這回睡得沒那麼沉,黎菁一聲驚叫他立即醒了,睜眼見她坐在邊上,他趕緊起了身攬過她:“又做噩夢了?”
說話間陸訓皺了皺眉,第二次了,總共在這邊住三晚,她噩夢兩次,這房子不吉利不成?換棟房子還是找人過來看看?
“彆怕,我在,彆怕.”心念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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