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買東西好滿足,好快活,可以讓人忘掉煩惱。
她從小到大有什麼都和三哥說,那天她也把那話和三哥說了。
三哥就摸著她頭笑著說:“那以後我們菁寶不
開心了就過來逛逛。”
“我們菁寶今年十四歲了,大姑娘了,手裡得有零花錢了,以後三哥的津貼都寄給你,給你花。”
“還有啊,後麵受欺負了記得和三哥講,那個萬悅你彆怕她,咱們家也不差。”
三哥說到做到,那以後每個月他的津貼都單獨寄給她,還不許家裡人管她的錢。
她一開始捏著那些錢都隻買一些小東西,但後麵有一次萬悅把不知道哪裡弄來的一盒子蜘蛛塞進了她書包裡。
她打開書包密密麻麻的爬出一書包蜘蛛,她嚇壞了,也被激怒了,她頭一回還擊了萬悅,把那裝滿蜘蛛的書包套在了萬悅頭上。
結果就那麼巧,老師來了,看到萬悅被滿頭的蜘蛛嚇得大哭驚叫,老師心疼壞了,過來抬手就想扇她耳光,最後她顧忌著什麼,一巴掌打在了她背上。
等她費勁的解釋完書包裡的蜘蛛是萬悅塞的,老師依然罵她,認定是她的問題,是她不團結隊友,還罵她惡毒,就算萬悅有錯她也不該這樣做。
她太委屈了,張嘴反駁老師,但她是個結巴啊,說話都不利索,她說一句老師有三句等著她。
等她氣哭了,老師又擔心她把這事告訴家裡,又拉著她一番語重心長的談話,說她對她的看重,說她打算她治好結巴就替她再聯係一次馬團長,一定讓馬團長收她,但是她如果什麼事都和家裡講,讓老師難做,她就再不管她了,當沒有她這個學生。
她最後憋屈的答應了老師這事就這麼算了,但她心裡實在難受,離開舞蹈室後她捏著她的小錢包衝進了二百。
她生得好,二百那些大姐喜歡漂亮小姑娘,每個人都對她很善意。
那時候正是銷售淡季,她去她們就拉著她聊天,哪怕她不說話她們也能和她說好久,她們也不知道她是結巴,不會小結巴小結巴的喊她,所以她每次不開心都喜歡逛二百,聽她們說說話也好。
那天她實在不開心,進二百後她發泄的一通拿,二百的大姐看到就問她:
“哎喲,乖寶,這些可不便宜啊,你怎麼拿這麼多?”
她想也不想的回了句:“芳姐,我有錢!你不用管我。”
五個字,利利索索沒有一點兒磕絆連在一起的五個字,加起來十個字的一句話!
她從六歲到十四歲,八年了,她從來沒有利索的說出三個字以外的句子,她說完人直接愣住了,好一會兒她轉過身看向芳姐,問她:
“芳,芳姐,我,我剛才,說,說,什麼了?”
芳姐笑看著她說:“說什麼啦?說你有錢,讓芳姐不要管你咯。”
“你有多少錢啊,經得起你這麼買?”
黎菁抿著嘴沒吭聲,她心裡激動壞了,她竟然能一次性說出五個字,是不是說明她快好了。
她想繼續和芳姐說話,但又怕還是結巴,於是她又繼續拿東西,沒頭腦的拿,等芳姐看她越拿越多,問她是不是真打算買的時候,她又回了一句:“我挑好的東西肯定要買的呀!”
整整十二個字,那天以後,她突然發現,自己在挑東西的時候,可以說完整的句子。
她把這個事情告訴給三哥,三哥比她還高興,他捏著電話不停的笑:“好事啊,這是好事啊,說明我們乖寶快好了!”
“你肯定是喜歡百貨大樓那個環境,以後沒事多去轉轉,不用擔心沒錢,三哥給你寄,三哥養你一輩子!”
那天三哥實在高興,他還特地給家裡打電話說了這個事,讓他們以後多帶她去百貨大樓裡轉轉逛逛。
家裡人自從黎菁耳聾恢複,就一直盼著哪一天她結巴也能治愈,聽到黎承的消息,黎誌軍黎萬山當場紅了眼睛。
一貫穩重如山的兩個男人,手足無措的爭相問著黎菁:“乖囡,爸爸現在帶你去一百好不好?”
黎誌軍說:“還是去二百吧,菁菁在二百說的話,我去拿錢,多拿點,菁菁想買什麼多買點……”
那以後,家裡人不管多忙,每天總有一個人能抽出時間陪她去百貨大樓或者街邊店逛逛,帶著她買東西,她確實開心,結巴竟然真的漸漸好轉。
“我的結巴就是在百貨大樓開始好轉,後來我心情不好了就去逛街買東西,恢複得特彆快,時間久了,我就喜歡上了買。”
“家裡爸意識到我買東西買得過分厲害了,給我立了規矩,買東西可以,不許賒賬,不許借錢,這些年我也控製得很好,所以我一直沒發現這是一種病”
黎菁說著,手指節又緊緊揪在了一起,陸訓注意到,伸手去握住了她手,卻在這時候看到了她食指指骨內
側帶紫血的淤痕,陸訓眼裡瞳孔狠縮了下。
他知道她有個焦慮就咬手指骨的毛病,這一個星期她這裡的淤痕沒斷過,但她這會兒的明顯比昨晚的還重,顯然早上她自己在樓上又咬過了。
他現在隱隱有些信了,她喜歡逛街買東西,是一種病。
她為了控製,已經開始傷害自己.
陸訓不在意黎菁花錢買東西,花多少錢,他卻不能接受她傷害自己。
是病,那這個病找什麼醫生?
不屬於身體上的問題,那就是心裡的心病。
範長海那邊為了範範,請著一個什麼心理醫生在家,他能看好這個病嗎?
陸訓心裡思緒紛亂,但他不敢在黎菁麵前表現出來,她已經很慌張害怕了,他不能讓她更害怕,他試圖寬解她:
“是病也沒關係,隻是喜歡買是不是?沒有關係,我們家有錢.”
“可我繼續這麼買下去你會死啊!”
“我買東西越來越控製不住,花錢越來越多,你隻能拚命賺錢,不停的忙,最後累死自己的你知不知道!”
毫不意外他的回答,但因為不意外,黎菁更感到崩潰。
她想,可能書裡麵他也是這樣,知道她有病,但為了她能夠開心,他依然由著她,等她家裡遭遇巨變,她心神受創,他為了她好受,恐怕還主動帶她去各種買了。
就像今天去一百一樣,他平時可沒有那麼講究穿戴。
黎菁抬手抹了把眼,淚眼看向他:“你還記得我們新婚那晚我做噩夢了嗎?”
“那個夢裡,我就是花錢越來越厲害,後來我爸和大哥出事了,何洋何年我大嫂出事,沒多久我三哥我媽也出事了,我崩潰了,更控製不住自己,你為了賺錢養我,最後活生生把自己累死了。”
陸訓黑眸微睜,他那晚守著她到淩晨,她做噩夢的時候,他睡得迷糊,隱隱有聽到死之類的字眼,但他醒來問她,她沒提起,他隻以為聽錯了,沒想到她沒把夢的內容說全。
先前所有的疑惑不解一刹全部通了,她受兩個夢影響太深,才會突然把自己逼得那麼狠。
他抬手給她拭了拭淚,試著勸她道:“老婆,那隻是夢.”
“不是夢。”
黎菁眼圈紅著打斷他,她就知道隻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