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米缸是當初從糧油站弄回來的大陶缸,有一米多高,直徑也有一米多,重有一百多斤,裡麵裝著半缸米,是杜長順今天才弄回來的,足有五十斤。
米缸靠牆放置,左邊還是水缸,不好推倒,隻能往邊上挪。
快兩百斤的東西,想挪動不是那麼容易,男人一個人挪不動,叫秦春蓮在邊上幫他一起往側邊推。
秦春蓮沒猶豫立馬卷起袖子幫他。
天色黑下,昏暗的廚房裡,兩個人一心一意推挪著大米缸等著等下拿錢,誰也沒注意,本該中了藥的杜長順拎著一把磨得蹭亮寒光閃閃的殺豬刀到了他們身後,從後麵和他殺豬往天一樣把尖刀捅進了男人脖子。
“噗”一聲。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無數滴血順著沒進喉管的刀刃一角滴進米缸,落在雪白的米粒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隻聽刺啦一聲,鮮紅的血從喉管側邊噴出出一條條血線,濺了邊上的秦春蓮滿臉。
最後一刻都還憋紅著臉在推水缸的男人在轉一轉翻白的眼珠後噴出一口血斷了氣。
溫熱,濡濕,血腥。
秦春蓮下意識抬手抹一把臉,在一片昏黑裡,她看到了滿手的血,她臉色發白的迅速抬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進來的杜長順,她嚇得腿軟的跌倒在地,一雙眼睛瞪大如銅鈴。
而這時候,杜長順翻過斷氣的男人,又幾刀子毫不留情的捅進了男人的腹腔。
一刀
,二刀,三刀整整.十一刀。
秦春蓮怕得渾身打哆嗦卻手腳僵滯不知道怎麼反應,她木愣愣的看著,直到身下傳來一股尿騷的濕,她才反應過來什麼,連滾帶爬往外跑尖叫著喊道:
“殺,殺人了!”
“殺人了!~殺人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殺人了”
秦春蓮一邊往外跑一邊尖叫,她的尖叫激怒殺紅眼的杜長順,他追出去,從她背後給了她一刀。
張大昌聽到動靜踩著牆上坑洞爬上院子就瞧見這一幕,下一瞬,又聽嘭的一聲,杜家院門被踹開,一個身材高大的便衣男人領著幾個穿製服的衝進了院子。
“我聽到杜長順他老婆喊,我就趕緊爬牆看情況了,不知道公安怎麼來得那麼快!我看情況不對,趕緊騎了車來喊廠長你了。”
“怎麼會這樣?”
張大昌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說出來,黎家人都不敢相信,黎菁更是不敢相信,杜長順殺人了,殺了夢裡卷掉他錢逃的他老婆和那個奸夫,情況陡然出現了個大拐彎,她感覺腦袋有點懵。
“杜長順現在還在家嗎?他被控製住沒有?”黎萬山回過神問道張大昌。
張大昌愣一瞬忙回道:“不太清楚,我當時沒看到後麵,不過有那群公安在,應該很快會被控製住?”
“我去杜家看看。”
黎萬山臉色凝重,他說一聲,牽了棚下的自行車就往院外去。
“爺爺,這麼晚了,我和你一起!”
黎何洋見狀他說一聲,牽了棚下他的電動三輪騎著就出去了。
“我們也去!”
這事實在太過震驚了,黎菁扭頭看向陸訓道。
陸訓頓一瞬,扭頭對上她視線,片刻,他應道:“我去開車。”
“我們也去看看!”邊上何麗娟也說。
“這事太大了,紗廠多少年沒出過命案了,我們也去看看。”
於是,黎家除了天賜太小不適宜見血光,由常慶美在家看他,其餘人都坐陸訓車往杜長順家中去了。
杜長順住老家屬院那邊,在廠子的外圍一圈,那邊前麵是廠子的服務社,後麵幾條街住人。
車子五分鐘後開到杜家巷子口。
這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十一月
底的天冷風泠泠,天上連一顆星子也不見,周圍黑漆漆的,隻巷子口一盞昏黃路燈照著路。
一場命案,附近的人都驚動了,巷子口一直到巷子裡都圍滿了人。
黎菁一行人緊跟著黎萬山才一路擠進杜長順家。
杜家院門口也堵滿了人,一個穿製服的公安在院門那守著,這群人沒敢進去。
院子裡路放正捏著塊毛巾在給沒傷到要害還留著口氣的秦春蓮做止血急救,等著救護車來。
邊上兩名穿製服的警察正守著雙手銬上手銬蹲在院子角落的杜長順。
杜長順臉上木然,眼神空洞,對外麵一切都似乎感知不到了一樣。
廊簷下,做了透析沒有什麼精神,卻被兒子殺人的事吵醒的杜母正坐在竹凳上哭,她一邊哭,一邊喃喃念:
“我早知道當初就勸你們離婚了,這女人她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不在這個家。”
“你是真的龜公啊,知道她外麵有人都忍,那你怎麼就不能繼續忍下去呢?”
“你這沒了,留下個月月怎麼辦?”
黎萬山看著院子裡的情形,上前和公安道:“我是紗廠廠長黎萬山,杜長順是我們紗廠員工。”
“我能不能了解下他的具體情況?”
公安還沒出聲,廊簷下的杜母看到,立時指著他鼻子罵道:“為什麼要讓我兒子買斷工齡?”
“我說過了,我兒子離開紗廠就是沒了活路,黎萬山你為什麼那麼狠?”
“當初老杜在的時候,不是沒幫過你啊,六零年的時候,到處缺糧,就你紗廠沒有缺過!”
“你都退休了,你還回來做什麼?你怎麼不和老杜一樣早死啊!”
杜母罵黎萬山越罵越厲害,剛開始黎家人體諒她家裡出事,都忍耐著,沒還她口。
但她開始咒黎萬山死,黎家人齊齊變了臉色。
黎菁更是直接想到夢裡黎萬山黎誌國都死在杜長順手裡,她忍不了,也不願意忍了,她站在門口怒然出聲道:
“大娘,我爸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咒他?”
“杜長順身為小組長不事紗廠生產,三天兩頭的曠工,給下麵的人造成嚴重惡劣影響,導致廠裡缺勤到崗嚴重,他這是應該的嗎?”
“大娘你是不是想說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