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遲頌有半分鐘沒說話。
司嘉饒有興致地仰頭,入目所及是今夜星光點點的夜空,遠處路燈的昏黃光暈,還有陳遲頌看向她的濃烈視線。她也不在乎他的那個回答,勾唇笑了笑,朝他伸手,“陳遲頌,我腳麻了,你拉我起來好不好?”
陳遲頌的目光更沉了點,而後他俯身,右手牽住司嘉抬起的左手,一個用力,直接將人扯進了懷裡,與此同時司嘉握住陳遲頌的手臂,腰被扣住,和之前的兩次帶著安撫性質的抱不同,這一次是結結實實的相擁,兩具年輕的身體緊緊相貼。
心跳在那個瞬間同頻,司嘉能感受到陳遲頌還在收緊的力道,仿佛要把她揉進骨子裡,但不疼,輕微的窒息感反而讓她有種過電的酥麻。
這條路不算主乾道,鮮少有人經過,夜風卷著冷冽刮過,兩條狗在旁邊渾然不覺地鬨著,陳遲頌的頭低垂著,溫熱氣息一點一點噴灑在司嘉頸間,她抓著他的手一下收緊,先前的故意招惹又在此刻儘數丟盔卸甲。
然後聽見陳遲頌在耳邊懶洋洋地笑:“嗯,現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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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時,孟懷菁剛好從書房出來倒茶,睨了眼門口換鞋的司嘉,“你帶Summer去跑步了?”
司嘉手一鬆,Summer撒著歡去蹭孟懷菁的褲腳,她不明所以地搖頭:“沒有啊,這麼冷的天我帶它跑步乾嘛?”
孟懷菁又經不住打量她,“那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這話一出,司嘉愣了下,後知後覺地彆開臉,“……可能是風吹的吧。”
好在孟懷菁不疑有他,讓她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司嘉應下,轉身去房間拿睡衣,進浴室,水汽開始氤氳的時候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未施粉黛的一張臉,五官立體,冷白皮,隻是這會兒透著大片淺薄的紅。
胸口輕微起伏,許久後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洗完澡和孟懷菁又碰了個照麵,她左手端著杯茶,熱氣嫋嫋,正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隱隱約約的音漏,似乎和那頭聊得並不愉快,眉頭也皺著。
司嘉看著,直到孟懷菁掛了電話轉身,四目相對的瞬間她一怔,又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問她洗完了啊。
“嗯。”司嘉也沒多問,隻說一句我去寫作業了。
孟懷菁點頭,叮囑她早點睡。
門關上,司嘉隨手拿起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微信裡有不少未讀消息,而最新那條是陳遲頌二十分鐘前發來的。
C:【跑什麼?】
司嘉在床邊坐下,房間有暖氣,半濕的發尾貼著肩膀也不覺得冷,隻是偶爾有兩滴水滑到屏幕上,她用指腹抹去,接著打字:【誰跑了?】
陳遲頌很快甩過來一個字,半點沒給她留麵子:【你。】
司嘉:【風太大,我冷。】
但這條消息發過去,那頭一時半會沒有回,司嘉看了眼時間,七點五十三,想著乾脆湊個整再開始學習,就打開朋友圈刷了會,
剛好看到晁藝檸轉發的一條視頻,是深冬的海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漫天大雪,一望無際的海,浪潮拍打著岸邊的黑色礁石。
她配文說好想去海邊看雪。
下麵評論裡有同班男生笑她真是不怕冷,這種天去海邊得凍成狗,晁藝檸回懟他們一點不懂浪漫。而就在他們作勢要在評論區爭出個所以然的時候,司嘉評論了一句:我也是。
晁藝檸立馬像是有了統一戰線的隊友,直接拉了個小群,把司嘉也拉了進去,消息叮叮咚咚地響個不停,司嘉失笑地看著,直到時間走到七點五十九分,她歎了口氣,剛要關手機,下一秒陳遲頌的消息再次跳出來。
他回了一條語音。
司嘉鎖屏的動作頓住,手指重新移回屏幕,點開,少年磁沉的聲音就這麼從聽筒傳來,房間靜謐,每個字都那麼清晰,含著低啞的笑意:“是麼,下次可沒那麼容易讓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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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嘉的消息沒再回過來。
陳遲頌也不在意,幾下擦乾了頭發的水,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彎腰拉開床頭櫃,拿出裡麵放著的一包煙和打火機。窗戶開了一半,冷風灌入,他靠在牆邊,攏火點燃,煙味隨著白霧慢慢四散。
結果在浴室裡壓下的火又差點被這兩口煙勾出來。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心裡罵了句操。
之前在器材室前的那次攤牌,司嘉其實隻說對了一半。
他是對初次見麵的她有過感覺,但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而那種感覺也僅僅持續了半個月不到,隨後又被他遺忘在一場接著一場大汗淋漓的球局裡。
是,在周圍一圈兒朋友都忙著偷嘗禁果的時候,他和梁京淮像兩個怪物,有著絕對的渣男資本,卻仿佛被閹割過,活得沒有七情六欲,對此兩人也懶得解釋,把本該花在床上的力氣全用來打球,照樣挺爽。
高一進校,他收到的情書就更多,比梁京淮那個性冷淡還要多一點,他多看哪個女生一眼,隔天就能傳出不同版本的故事,他也不管,任由真真假假,任由那些女生百轉千回地揣測他的心思,然後在顱內自我高潮。
當然那些女生裡並不包括司嘉,因為彼時的她長期請假曠課,在年級裡甚至是查無此人的狀態。
而他再次聽到司嘉這個名字,是在高二剛開學的一次升旗儀式上。
不冷不熱的秋風吹得人懶,他插著兜站在隊伍最後,聽著旁邊張昊然插科打諢,直到台上話筒因為使用不當,發出呲一聲巨響,張昊然抬頭看了眼,話鋒一轉,朝他一頂肘:“靠,主席台上那姑娘是學妹還是轉校生啊?怎麼從來沒見過?長得真夠正的。”
隊伍裡也一陣哄鬨,女生在議論刺耳的響聲,男生的注意力則全在始作俑者身上。
陳遲頌聞言緩緩撩起眼皮,朝台上看過去。
那天晴空萬裡,陽光照在那女孩的身上,白到發光,她沒穿校服,裙擺被風吹著,露出兩條又細又直的腿,手腕那根紅繩壓住了她眉眼間衝天的叛逆味道,神色淡漠地捏著手裡那張紙
。
他眯了眯眼,有些塵封的記憶因此揭開,在辨認到第五秒的時候,隔壁二班的男生遞話來了,“不是學妹,也不是轉校生,她是我們班的,高一很少來學校,你臉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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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昊然來了興趣:“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