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蓬鬆的發頂蹭到臉上前，蘇原收起座下咒靈鬆開傘上綁帶，往後退了半步。
“怎——喔！”
五條悟動作一頓，突然打了個激靈。
下雨了。
冰涼的雨點落在身上，蘇原接住對方拋過來的零食袋，看著直起身的咒術師把一個綠色的團子塞進嘴裡，連著打了一半的哈欠一起咽下去。
蒼藍色的眼球表麵在生理反射下隱約浮起一層霧氣。
“所以真的要去住橋洞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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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交個朋友，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帶對方去住橋洞……雖然倉庫聽起來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積雨雲之上，數千米的高空格外晴朗，也足以隔斷一切藏在暗處的眼睛。就這方麵來說，他一路從青森縣飛來東京都，應該不存在被監控的條件。
相比起來，中午遇到並同行的幾個高專成員或許才是行蹤軌跡單一的對象。
還有雖然成員分散，但在明麵上做非術師生意的PM組織……
“你平時就住這邊？”
正在下降的羽蛇頭頂，五條悟扒著蛇冠聚精會神地朝下看。
【我住新乾線更多。】
蘇原昏昏沉沉地在一旁回消息。
“哈，那咱們算鄰居。”
顯然常年奔波的咒術師給出評價。
作為一個因工作性質而居無定所，在調伏羽蛇前常住各類交通工具的詛咒師，來到這裡的一個多月內，能算得上住處的也隻有安置在多個咒靈高發區附近，形式類似安全屋的落腳點了。
這樣的落腳點在訂立束縛的前提下全線開放給PM成員使用，隻有位置在東部大分縣由布郊區的一處倉庫屬於蘇原的私人領域。
兩百多平的廢棄鋼結構廠房，周邊交通不便，荒涼得一塌糊塗。但也勝在清淨。異世界的錢存著也沒什麼用，倒不如砸出一個方便存放雜物，累了也能來安心睡一覺的臨時居所。
——雖然建成沒兩天他就轉去白神山地搜尋羽蛇，之後再沒時間回來過，但有專門放置在屋內下過指令的高智力咒靈在，房屋的日常維護應該也不用擔心。
“這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
由布市人口密度本就偏低，更不用提地處郊外。咒靈稀少且偏僻的區域顯然不在咒術師的日常活動範圍內。
聳立在荒野中的工業用房外部漆著與環境相近的色澤。從高空落下，一旁的咒術師很配合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讚歎。
【巧了，我也沒比你多來過幾次。】
蘇原解鎖外側大門，用因距離拉近而恢複的術式聯結召喚屋內咒靈。
說起來上次走的時候怎麼留了隻一級咒靈，沒記錯的話這隻還是一級裡咒力總量比較高的……明明放在這裡的咒具最高也沒超過二級。
連軸轉了二十個小時，腦子是不太清醒。
餘光裡有東西在晃動。五條悟正停在不遠處一邊欲蓋彌彰地四下張望，一邊不動聲色地朝這邊做出投擲的動作。
蘇原也不動聲色地緊了緊衣領。
伴隨看門咒靈的響應，門縫裡透出冷調的燈光，第二道門“哢”地一聲從內部彈開了。他還沒來得及邁步，身邊一陣微風掠過，白發的咒術師已經出現在房子中央開闊寬敞的空間。
“這個我知道，後現代工業風對吧？”
在門口魚頭人身、拿著吸塵器的看門咒靈翎太不知所措的注視下，先是仰起頭動作誇張地比了比屋內近三層樓的淨高，隨即身形一晃站在角落掛滿咒具槍械的牆前，摘下把老牌巴|雷|特狙像模像樣地瞄準了一番。
隻蘇原回身鎖個門的功夫，另一側又傳來椅子拉動的聲音。他循聲扭過頭，五條悟一本正經地在堆滿雜物的長桌前落座，用他先前落在這裡的低級咒靈球手速飛快地打了局彈珠，然後站起來錘了兩拳訓練區的沙袋，又一個閃身消失在內室的分隔牆後。
真有精神。
蘇原搖搖頭摘下背後的鋼傘，在傘柄的束口處摸出一大把頂端毛絨絨的枯黃野草。
“……”
嘖。
真有精神。
那邊的臥室隱約傳出推拉櫃門的聲音。蘇原從傘裡拎出來五條悟那個輕飄飄的行李箱，把草穿進箱子的拉鏈頭係上幾個死結，站在原地閉了閉眼睛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淩晨2時41分。
難怪這麼困。
手機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伊藤步先前發來的伏黑甚爾個人情報，社交賬號的群聊中除去安全彙報外再沒彆的消息。
他掛上外套，把安頓來客——雖然對方看起來適應良好完全不需要招待——的事宜扔給一旁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