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 燈火通明。
夜風吹過窗簾,拂起一片涼意。
白熾燈下,李彤看著對麵的女人蜷縮成一團淚流不止的樣子, 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
細觀李歡的記憶,圍在他身邊的根本就沒有一個好人,父親毒,繼母惡, 異母的弟妹個個不是省油的燈, 身邊圍著的都是狐朋狗友,不是圖財就是圖利。感情上生冷不忌,男女通吃,自己花心, 遇到的也都是玩家。
原主作為親姐姐, 反倒在李歡的記憶中非常模糊, 應該是早早的就嫁了人——也許是嫁到遠方了, 所以幾乎沒有出現在十歲之後的李歡的生活中, 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品。
李彤沒有想到,生下李懷之後便離世的‘溫柔、美麗’的生母,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李歡身上到底圍繞著什麼樣的磁場, 才能夠吸引到如此濃厚的負麵能量?
她幾乎立刻就意識到, 這樣的陶靜,不能留在無憂的身邊。
“您才四十出頭, 還有三四十年的歲月要過。”水杯裡的水已經涼了, 李彤放下水杯, 她儘量維持語氣的溫和:“我給您報個團跟著去旅行,散散心。整天呆在家裡,東想西想的,好好的人都能憋出毛病來。”
對麵沙發的人還在默默的哭泣,完全沒有回應。
李彤頓了頓,也不管她:“休學的事情,您想出麵就出麵,不想出麵,我去找李明輝。”
“其他的事情,請您不要再想了。”
家裡現在沒有什麼經濟來源,隻能花離婚時分到的錢——萬幸的是,陶靜真的有一個非常為她著想的父母。
陶老爺子名下雖然一文錢都沒有剩下,但是早已過世的陶夫人給女兒留下過一筆遺產,足夠保證她衣食無憂,安穩享樂。
這筆財富,李歡知道的時候,已經落入了李明輝的手裡,而對方根本不承認,但是李彤在李歡的記憶中仔細的研究過陸湘晴參加隆重場合時帶的首飾,她覺得這個傳聞未必是空穴來風。
李彤後來推斷的結果是,李明輝之所以知道這個信息,應該是整理陶靜的遺物時發現的。
“媽,姥姥有留下東西給您,您知道嗎?”
陶靜哽咽著,她慢慢的鬆開手掌,一雙眸子盛滿了淚水看著李彤,神情有些驚訝,她當然知道這件事情,隻是父親一直要求她保守秘密,她從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你……為什麼會知道?”
“姥爺告訴我的。媽,姥爺他真的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李彤神情認真,她真心希望陶靜能聽的進去。
“爸……是我對不起你……”父親那麼好的人,就因為她的緣故……陶靜已經哭的筋疲力竭,嗓子都吐不出音來,啞的不像話。
“您可彆哭了。”李彤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就算為了我姥爺,你就聽我的,好好活著,彆去想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了。”
“不管看臉還是看身材,天底下比那位強的不知有多少,您美美容養養身,也算是風韻猶存,您還有錢,想怎麼過日子不成啊。”
李彤說著起身,在陶靜身旁坐下,給她到了一杯溫水。
“你……答應……我一件事。”陶靜怔怔的看著遞到身前的杯子半晌,又抬頭看著李彤。
“您說。”
陶靜接過水杯,抬頭飲下,她用衣袖抹了抹眼淚,看著李彤,眼眸中滿懷期望:“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死之前,一定要看到那個畜生失去一切!”
李彤抽抽嘴角,真承蒙您的看得起啊,這麼就換了報仇的人選。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陶靜抓著李彤的手腕,執著的問道,她從來沒想今天晚上這樣對自己的女兒有這樣的信心。
“從來沒有單方麵的要求。”李彤看著她,耐心如同針紮的氣球,瞬間散了個乾淨——這個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明不明白,說出這樣的話,意味著什麼——你不將我當做女兒,隻是當做複仇的工具,我如何能夠再當您是母親?
“我會對無憂好的,你的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你!任何條件!那些錢,都給你!”陶靜的目光中盛滿了急切,李彤不是她能以母親身份命令的人,她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獨立而有自己的堅持和想法,她已經控製不了這個女兒。
“我不需要那些錢。”李彤抬起眼皮,冷冷的盯著她:“您記著自己的話,好好活著。”
其實不用她動手,李明輝做了那麼多壞事,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隻要保證不牽連自己就成。
“我要你發誓。”陶靜看著她,不依不饒:“用無憂發誓。”
“您真的是清醒的嗎?”李彤挑眉,目光淩厲。
“我是。”陶靜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