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蕎麥殼子(2 / 2)

要不然江白寧也不至於挨澆。他看見羅非他們走了之後沒多久天色就在變,便跟秦桂枝說今兒個就先不種好了,看著是要下雨。可秦桂枝偏偏沒聽。她本來就嫌江白寧乾活懶,這下更不樂意,說種完種子下點雨更好讓玉米發芽,故而執意要種完再回去。結果可好,掉雨點的時候他們就往家趕,卻還是淋成了落湯雞。

張揚帆一聽母親淋了雨,忙去關心她怕她生病,卻把江白寧扔到了一邊。江白寧白日裡見了羅非跟席宴清“恩愛”本來就不順心,這下更是慪得要死,這裡外一氣,人秦桂枝沒事,他倒來了病。

羅非還是隔一天聽韓旭說了才知道,江白寧生病了。

“說是高燒呢,江家都來人了,還和秦桂枝掐起來。我來那會兒聽說江家要把江白寧接走。”韓旭突然壞笑,“可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啥不?秦桂枝居然沒攔著,說省了看病錢了,把江家人氣得當場就砸了他家的東西。”

“嘖嘖嘖,夠熱鬨的。還是應了那句老話了吧,遠的香近的臭。沒過到一起的時候百般好,過到一起就大變樣了。”羅非抻了個懶腰,“不過那場雨下得是挺有意思啊。那天我和大老虎種完剛回到村子裡就下雨了,我起先還擔心種子不得泡壞呢,可沒想到就一開始那會兒下得挺大,後來就不下了。大老虎說了,這樣還方便出芽,估摸著隻要天兒不突然轉涼,過幾天就能看到綠苗了。”他還從未親眼見過剛發芽的玉米苗呢,怪好奇的。

“老天爺長了眼呢,照顧你們兩口子唄。江白寧和秦桂枝沒修下好,早晚倒黴。”韓旭跟著笑,“對了,今兒怎麼沒見你家老虎兄?”來的時候就沒看著席宴清了。

“出去了,說是去找點兒什麼東西。”羅非說,“他除了睡覺和吃飯就沒有閒的時候,特彆勤快。”

“你也勤快。這又是繡的啥?”兩天沒來羅非這就繡上另一樣東西了。

“蝴蝶荷包。”這可是他姥姥獨創的,做工繁雜,而且要求精度很高。但是做出來也確實漂亮,他就尋思先弄一個看看能不能賣出去。

“真漂亮,能不能送給我做成親的禮物啦?”韓旭厚著臉皮問。

“成吧!”羅非有些舍不得,畢竟雖是個小物件但很搭手工的。不過韓旭有什麼好吃好喝的也想著他,要是連這都吝嗇那也沒法交朋友了,送就送吧,不送這個也得送彆的。

“就知道你不能跟我摳門兒。得了,那我先回了,下午我家木匠兄要來,我得去給他做點兒吃的。”韓旭笑著跟羅非擺了擺手,出門走了。

羅非繼續繡了一會兒,揉了揉頸椎和眼睛。繡東西就得低頭,久了頸椎就不舒服了。

上一世他這方麵有才藝,但最終沒太做這些主要也是因為覺得辛苦。雖然不用動地方就坐在那兒繡就行,但卻也沒有看起來那麼容易。

而這一世,卻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至少現在沒有。

他想頓頓有白米飯有肉,或者即使是吃麵食也要能有兩樣配菜,還能每天都吃上水果。而想達到這樣的水平,他就必須努力。席宴清很努力,用席宴清自己的方式,他自然也不能懶下去。

其實華平村的生活不算特彆好,但糊口沒問題,隻要努力種田,基本都能混個半飽。問題是,你得有那麼多田才行。

張揚帆家算了江白寧一共是一家五口,五口人就有三四十畝田,因為不光分的田,他們還有自家開的山地跟後買的地。常規分的地會回收,但是自家開的和後期買的卻可以一代代傳下去。張家在華平村住了多少代了,有那麼多地,說他家在華平村排前三甲,一點沒毛病。但是羅家和席家不行,因為兩家都遇了問題,地都被賣了不少,所以年年都沒有剩餘,而且平時也就是吃個飯度日子,不能生病,也幾乎很少能添新衣。

不添新衣行,可誰能保證總也不生病?

最關鍵的問題是這裡的地畝產太低。

羅非對現代的糧食產量沒什麼概念,但據席宴清說,現代普通的水稻畝產都能達到四五百公斤,如果是雜交的或者是最優良的稻種,加上科學化的管理,畝產八百到一千公斤都有可能。但是這裡呢?這裡的水稻畝產隻有約一石半到兩石,算下來差不多八十到一百二十公斤?和現代差了多少倍。

總而言之一句話,想在這裡靠種地發家,還是歇歇吧。除非有一天你地多到可以當地主,隻收租子就能過活,或者找找看袁隆平先生有沒有帶著科研設備穿過來,不然,不太可能。沒看張家那麼多地還得下地乾活?

羅非邊繡蝴蝶荷包邊自個兒開導自個兒。過一會兒把今天要繡的部分繡完了,就去了羅家。到時間跟羅茹學做飯呢,可不能缺席了。

席宴清從外頭回來沒見著羅非就知道羅非肯定是又去了羅家。他倒也不忙著找他,兀自把篩子拿出來了,將他從胖嬸兒家弄來的蕎麥殼篩了一下。

羅非回來的時候看到席宴清在往本色布袋裡倒什麼東西,問他:“倒啥呢?”

席宴清笑說:“蕎麥殼。你不是嫌木枕太硬麼?我給你弄點這東西,正好你那個枕套不是拚完了?裝裡頭枕枕試試。”

羅非聽了這話,不知怎麼的,站在門口許久沒動。

恰巧吹來一陣風,吹得桃花瓣紛紛揚揚,許多都落到了席宴清身上。

羅非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把落在席宴清頭上的桃花瓣拿開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小馬紮上翻弄蕎麥殼,試圖把所有有可能紮到他的雜質都去掉的席宴清,突然覺得心裡一陣陣難過。

他突然有句話想問席宴清。

清哥,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怎麼了?這麼看我?”席宴清仰頭看了眼羅非,“不會是感動到下定決心讓我種你的地了吧?”

“去你的!滿腦子都是汙料!”好好的意境就這麼破壞了,個沒正經的玩意兒!

“嘖,我還以為小妖精終於想開,決定拉著我這個陽氣充足的農夫來一場感天動地的雙修呢。”席宴清支著下巴,要笑不笑地看著羅非,“夫人,為夫我好生失落啊。”

“失落個屁!”羅非瞪席宴清,“腦殘嗎?找你個大棒槌雙修!”

“大棒槌?”席宴清若有所思地笑說,“你果然還記得……”

“我什麼都沒說!”羅非一把搶過蕎麥口袋,火燒屁股似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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