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詭宅(2)(1 / 2)

爐鼎的自我修養 十鎏 5023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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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口口聲聲說要為她鞍前馬後的家夥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就說他餓了。

雲歇聞聲抬頭。陽光撞在他背後,拓出身形與側臉輪廓,俱是銳不可當。鴉黑鬢角濕漉漉,水線蜿蜒到下頜尖往下滴珠子。

水是在院子大缸裡找到的。哪來的水、放了多久、乾不乾淨這些渾不計較,他自顧勺出一瓢,就著陽光用手掌舀水往臉上搓。

雲歇坐在窗前看。

倒不是故意看的,隻怪院子太窄,一覽無餘。陽光燦爛,碎了他滿掌心,從掌沿溢出、從指縫滲下來,滴滴答答濺了一地。

人洗漱完帶著滿身潮氣回來,找雲歇要昨晚借出去的帕子。

那條帕子動都沒動過,還擱在扶手上晾著。遊蓮撿起來,折幾折往臉上擦水,渾然忘了昨晚剛借給人擦腳。

迎上雲歇目光,他重複道:“我餓了。”

雲歇隻覺莫名其妙:“關我什麼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馬兒跑,就得先給馬兒吃草。吃飽乾活,天經地義。”說到這裡,遊蓮懶散神情一收,“難道你不給我管飯嗎,當家的?”

“當家的?”

“顧名思義,就是屋子主人的意思,屋裡其他人都要聽你說話做事。現在這片屋簷下,可不就是我要聽你的吩咐。”遊蓮解釋著,好聲好氣,有商有量,“你要是不喜歡,我還可以叫你老板,頭領……聽來聽去,還是當家的順耳一些,你覺得呢?”

聽一句,雲歇眉心皺一點:“我沒跟你計較浪費一早上時間,你先跟我討上飯了。你連枕頭被子都帶了,就沒給自己帶點飯什麼的嗎?”

遊蓮很是真誠道:“還真沒有,隻能來找當家的討飯吃。”

滿臉理所當然,看著不大的臉怎會長了那麼厚的皮。從昨夜到現在,雲歇想歎氣的次數比近百年加起來都多。

她抬手揉眉頭,道:“我沒有飯給你吃,你自己去外麵討。”

聞言,遊蓮側了側臉,看向她。

他坐去桌邊木椅,日光披了半身,這麼一側,鼻脊陰影蓋上右眼。雲歇忽然發現,他的眼瞳色似乎比常人淺一些。

黑天暗火裡瞧不出來,此時日光一浸,琉璃珠似的。

摳出來擱去眉是青那座寶塔上擺,應也是裡頭一等一的上流貨色。

琉璃珠的主人不知道人在心裡誇他,他手支腮,懶洋洋說:“這種有失體麵的事情,不好做的。”

“擱我麵前討飯你怎麼不說體麵?”

“怎麼能一樣。”遊蓮朝雲歇輕眨了下眼,“你可是我當家的。”

秋波打了個小旋兒,撞上雲歇周身銅牆鐵壁,徒勞地成了飛煙。

雲歇正要開口,目光一定,落去他左眼:“你的眼睛下麵……”

被問的人頭一歪:“嗯?”

反應過來,他抬手,掌心虛掩其上:“你說這個啊……”

一條極細極細的紅線,橫過他左眼下方。細到,昨夜他月下仰看她時,會藏進密密的睫毛陰影裡。

像是曾經將這張完好無暇的臉皮撕裂,愈合後,經年累月,成了這麼一線微不可見的痕跡。

都愈合了,還留有痕跡,可見傷口有多深。

但細看又不像。紅線周圍皮肉緊致平滑,半點虯結凹凸都沒有。不像傷痕,倒像是用最細的一杆毛筆最細的一點毫尖,挑了朱砂畫上去的。

果然,他道:“從小就有的,胎記。”

仿佛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遊蓮傾身問:“你的眼力也很好嗎?一般人這個距離可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