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豐村,和寧縣最東邊群山腳下的村子,常住人口六百左右,多數村民以農業為生。因為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村裡人農閒時還能外出打打短工,生活水平雖然沒法跟城裡比,倒也不算太差。
小樓房不少,磚瓦房不多。
陳果家就是少數的磚瓦房,二十多年前蓋的,時間久了難免有些老舊,比起漂亮的小樓房更是顯得寒酸。
陳母一進門就去了廚房準備吃的,留陳果一個人循著記憶四處查看。
房子被分成四間,依次是廚房,臥室,客廳,臥室。廁所兼浴室倒是後來蓋的單獨小平房,靜靜佇立在院子角落。
土牆圍起來的院子荒廢著,沒有像其他人家一樣種菜或養雞鴨,不過想來原主一個常年住校學生也沒那閒工夫。
走進客廳,除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木椅外再沒彆的,可以看出原主確實很少在此生活。
再看臥室,原主的臥室也很空蕩,一桌一椅,一張床一個木衣櫃罷了。在臥室裡陳果還找到了一個好東西,這是對於這個世界幾乎所有人都很重要的設備——手機。
不過此時手機已經沒電,陳果在牆角插座旁找到了充電器,給手機充上了電。
另一間臥室是原主父母之前的,裡麵堆著些雜物,門邊的一張桌子上供奉著一個男人的遺像,看著挺乾淨,應該時常清潔。
這個人就是原主去世的父親,陳文了。
順著一路走到廚房,陳果探頭一看,頓時驚了。
廚房角落堆著兩袋大米、桌上放著十多把掛麵,一板雞蛋,還有蘿卜紅薯南瓜土豆之類耐放的蔬菜。
這些東西少說足夠他吃一整年。
在記憶裡翻找了下,原來這些東西都是陳母送來的,原主高考結束後,不能再住校,待在陳武家又老是被二嬸白眼所以搬了回來。
陳母操心他,時不時地花上兩三小時開著小三輪來給他送糧食送菜。
在高考成績出來後,陳母因為生意忙碌幾天沒來,原主竟然就在這種家裡堆滿糧食的情況下絕食而死了。
陳果暗暗咬牙切齒,氣得太陽穴都開始抽疼。
他想到了自己,真正的自己的死因。
那時他冒險進入城市尋找物資,結果誤入了一家工廠,喪屍爆發時是工作時間,工廠裡自然密密麻麻的全是工人變的喪屍。
他一路奔逃,被困在一間狹小的辦公室。求救無門,也無法突破摩肩接踵的喪屍。
角落裡尚且有幾瓶礦泉水,但食物卻完全沒有,甚至連老鼠和蟑螂都難覓蹤影。
他餓到啃食落滿灰塵的辦公桌。
為數不多的脂肪被分解,頭發、指甲和牙齒開始脫落,肌肉萎縮,骨頭肉眼可見的突出。
他就這樣帶著絕望一點點消耗著自己,直到身體徹底崩潰。
然而另一個時空,同樣有個叫陳果的人身旁就有那麼多糧食,卻因為絕食而死。
憤怒,嫉妒,不甘心,但最後卻都變成了嘲笑。
“我嘲笑你,另一個陳果。”他在腦海中說道,“如果你還在這具身體裡,如果你能聽見,那麼聽好了,我看不起你,懦夫。”
身體沒有任何反應,看來原主確實已經徹底消失了。
陳果徹底安心,看來這具身體已經完全屬於他,這些糧食、屋子、山地都屬於他了。
比起那個‘陳果’,這具身體也更適合交給他。
他無法實現原主上大學的願望,但他會好好照顧陳母。至於陳武一家就算了,他可沒有給人當牛做馬的愛好。
此時陳母已經煮好了麵,見陳果愣在門口忙招呼他:“小果,在門口乾嘛呢,快來吃麵了。”
雞蛋麵。
麵條潔白,雞蛋金黃,撲麵而來的熱氣中夾雜著糧食特有的清香和雞蛋的鮮香。
已經是第二餐,但陳果依然很感動,每一口都是珍而重之地咽進肚中,直把麵湯都喝了個乾淨才放下碗。
“夠嗎,要不再來一碗?”陳母看了看空碗,問道。
“不用,飽了。”這碗麵的分量十足,再加上之前喝的粥,陳果甚至覺得有些撐。但是這種飽足感卻讓他感到十分幸福。
畢竟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陳母欣慰地笑:“多吃點好,你之前就是吃得太少了,每次都能剩小半碗,怪浪費的。”
每次都剩小半碗……陳果覺得太陽穴又開始跳了。
他低低歎口氣,一語雙關:“……畢竟挨過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