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殿已經夠遠了,那位小殿下兩年多沒見過陛下的麵,又能有幾分父子之情?非嫡非長,甚至都不算立住了,根本威脅不了其他皇子的地位。
不知道那位為什麼突然找他,讓他再把雲妃的孩子弄遠些。
張樊明揉了揉亂跳的眼皮,望向略顯灰暗的天空。自從兩年多前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了後退的餘地。
崇昭帝手邊的茶水更涼了。
在餘公公打算給他換一杯的時候,崇昭帝端起來喝了兩口。
“如今深冬,行宮很冷吧。”
餘公公小心道:“行宮荒涼,缺衣少食,想必是冷的。”
崇昭帝手指轉了轉茶杯,“換套茶具,這杯子冬日用太豔。”
餘公公:“是。”
那位觀星司司主膽子真的挺大啊,敢在陛下麵前提雲妃。
他琢磨著,陛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隻問了一句行宮冷不冷,小殿下以後的歸宿可全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間了啊。
觀星司司主離開後,崇昭帝在殿中枯坐到深夜,轉著扳指,默然無語。
餘公公彎著腰給他換了盞燈。
“你說,朕真的要把那孩子送到行宮嗎?”
“朕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餘公公也不意外,感慨了下雲妃娘娘對陛下的影響力,輕聲道:“奴才不敢置喙。”
崇昭帝的手指無意識在桌麵輕敲。
明明該把那孩子送走的,三年時間還差半年,隻剩最後的關鍵時期。可那個時不時想起來的夢卻叫崇昭帝罕見地有些猶豫。
他整個人往後一靠,坐著的椅子發出聲輕微的“嘎吱”移位聲,幽微的燭光也輕晃了下,這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思。
“你出去。”
餘公公應聲,對著殿內侍立的小太監們招招手,一起離去。
崇昭帝屈指叩了叩桌麵,一長兩短一長。
一個影子出現在幽暗處,單膝跪地,靜默無言。
崇昭帝道:“乙字衛裡挑一個,挑個細致些的,去居安殿。”
去看看那孩子的樣子,每天都在乾什麼。
如果以後還有入夢,他不至於回答不出來月清的問題。
燈火一晃,影子又消失了,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聲,好像剛才是個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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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著整個皇城。
皇帝的影衛用天乾命名,十二天乾各有所長,每一天乾的影衛都有十二名,最強的一位是分支影衛長。
其中,崇昭帝指派的乙字衛擅長跟蹤、記憶、模仿。
如果陛下或者首領不具體點名的話,影衛內部就會進行比武決鬥,誰輸就讓誰去當怨種加班。
鼻青臉腫的乙十二一身黑衣,麵無表情,懷裡揣著紙筆,被乙字衛長丟到了居安殿看小皇子。
他落在院中的光禿禿的榆錢樹上,殿外景況儘入眼中。
整個宮殿隻有主殿寢宮還有細微亮光,側殿空蕩蕩的沒有人。
榆錢樹下支了兩處晾衣繩,一處曬著太監的藍衣,一處曬著孩子的衣服,應該是那位小皇子的。
他無聲靠近了寢殿,湊近那扇透著光的窗戶。
裡麵隱隱約約穿來笑鬨的聲音。
“……我們三個畫的畫都好醜,真的好醜啊哈哈哈哈!”
曲渡邊擺出來他們三個畫的畫。
他自己用右手畫出來的畫,本來就夠醜的了,沒想到葉伴伴和小春的更醜。
主仆三個的畫醜的千奇百怪,曲渡邊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樂出聲:“就是我的要醜的好看點。”
葉小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