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薑韻進內殿時,貴妃和岐王對案而坐,貴妃臉上透著分笑,連眉眼都彎了三分。

薑韻袖子中緊攥的指尖稍稍放鬆。

她近身伺候貴妃娘娘三年有餘,對貴妃娘娘的情緒不說了如指掌,也有八分了然,娘娘如今的模樣,明顯是得償所願。

薑韻沒敢去看貴妃一旁的人。

她穩穩當當地站好,屈膝彎腰:

“奴婢請娘娘和殿下安。”

她垂著眉眼,隻看得見男子散垂在地上的衣擺,玄色錦緞繡著猛禽的紋理,金絲勾線,貴不可言。

無需朝上攀看,她也知曉岐王此時必然是和往常一般,似端正坐在黃梨木椅上,卻又透著股漫不經心,岐王和貴妃眉眼三分相像,似風流多情的模樣,可偏生他性情淡漠平靜,倒叫旁人對他生了不知多少分的敬畏。

即使薑韻在這延禧宮常見他,心中對他也是怵得緊的。

付煜在薑韻進來到行禮這期間,隻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就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

殿內靜了靜,薑韻才聽見貴妃的聲音:“柳月和薑韻都是母妃身邊伺候的,平日裡精心細致,如今秀敏身子重,你身邊多個人照顧,母妃才好放心。”

這番話,這段時間,付煜不知聽了多少遍。

至於貴妃究竟用意何為,他也懶得挑明,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便聽母妃的。”

貴妃對他的回答顯然是滿意的,勾唇笑了:

“既這般,那煜兒回去時,就將她們二人帶回去吧。”

站在貴妃身後的柳月眸色頓時一亮,卻不想那邊的岐王倏地開口打斷了貴妃的話:

“母妃用慣了她二人,若皆指給了兒臣,母妃身邊豈不是無人可用?”

貴妃眯了眯眸子,朝付煜多看了一眼,這話,是擔心她身邊無人可用,還是擔心領了兩人回去,府中王妃會氣壞了身子?

她想起了岐王妃腹中的胎兒,默了一會兒,終究是見好就收:

“是母妃考慮不周,那煜兒覺得她二人中誰更合心意些?”

薑韻一直低眉順眼地聽著二人對話,待殿內安靜下來,她才察覺到她手中緊緊攥著帕子,手心的汗水似要將其糯濕。

付煜頓了下,不知想起了什麼,遂直接抬手指了地上跪著的薑韻:“她吧。”

他決定得太快,讓殿內幾人都怔了下,薑韻最先反應過來,悄悄地抬頭,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付煜的視線,她心中一悸,忙又深深地低下頭去。

驀然,薑韻又想起前些日子,皚雪正厚,她在五色梅長廊上偶遇岐王的場景。

那日她穿著娘娘賞下的新穎綢緞衣裳,粉色襖子配著一支淬玉簪,她不知落在岐王眼中是何模樣,但她對著銅鏡,卻是仔仔細細掂量了許久,方才踏出了門。

隻她沒有想到,那日的情景會被柳月看了去。

想到這裡,薑韻不著痕跡地輕眯了眯眸子。

貴妃覷了眼薑韻粉嫩的臉頰,對付煜的選擇倒沒什麼意外,隻有些稍稍的惋惜。

和柳月相比,薑韻安靜穩妥,替她解決了不知多少煩心事,她用慣了薑韻,如今薑韻離宮,她倒是也生了幾分不舍。

可這分不舍在想起岐王妃這些日子的不敬,又很快淡去,貴妃彎起唇角,笑著讓薑韻起身:

“起來吧,你往日在本宮身邊事事穩妥,日後到了殿下那裡,也不可有一分疏忽。”

貴妃眉眼含笑,話音輕柔,可薑韻卻心中一緊,知曉這話中藏著對她的警告。

她恭敬地垂下脖頸:“奴婢謹記娘娘教誨。”

貴妃眸色稍閃,鬆了手:

“既如此,你就回去收拾行李,待會同殿下一起回府。”

薑韻眼眸輕顫了下,她抿了下稍澀的唇瓣,低低應了聲。

出了正殿,珠兒好奇地朝她看來,急不可耐想知曉結果的模樣,薑韻隻對她點了點頭,就回了廂房。

她不知岐王何時會走,她必須在岐王離宮前收拾好行李。

當年她進宮時,隻有一個包袱,在宮中待了三年,上有娘娘賞賜,下有宮人孝敬,倒攢了不少銀錢和好物件。

可她能帶出宮的不多。

待珠兒來告知薑韻,岐王將要離宮時,薑韻不過堪堪收拾了一個包袱罷了。

珠兒有些驚訝,想要不解詢問,可薑韻卻打斷她,徑直溫柔道:

“我將要去王府,這些宮中的物件帶不出去,就留給你了。”

珠兒一愣,倏地眸色有些紅。

先前她隻顧著替薑韻歡喜,如今倒是迸出幾分不舍。

她比薑韻晚一年入宮,可那時的薑韻早就在內殿伺候著了,那年她方才將過十歲之齡,若非薑韻姐姐見她可憐,將她從掃地宮女調換成守殿門這般輕鬆的活計,許是不知多少年,她方才能被娘娘看在眼底。

而如今,薑韻姐姐一離宮,內殿缺人手,外殿最可能被調進去的就是她。

這份恩情,她一直記得。

薑韻看見了她通紅的眼圈,溫柔地點了點她額頭,輕斥道:“哭什麼?好生不羞。”

“我走後,你行事小心些,莫要和柳月發生衝突,柳月性子急,又跟在娘娘身邊這麼多年,屆時你少不得要吃些虧。”

珠兒擦了擦眼角,哽咽著說:“珠兒懂得的,姐姐不在,珠兒必然謹慎行事,姐姐且放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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