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煜不耐煩:“你要替她求情?”
賢妃搖頭,她和淑妃早就不相欠了,她垂眸低聲地說:“淑妃是大皇子的生母,若淑妃被貶為庶人,那皇上讓大皇子如何自居?”
即使付銘已經身死,可死後殊榮卻不得不由她們這些活人去替他考慮。
賢妃記得,付銘喊他賢母妃的時候,即使她和淑妃交惡,但淑妃從未將付銘扯進來,那個孩子哪怕酸味皇上陪付澤的時間更多,卻也從未做過什麼。
賢妃還記得,年晏時,付銘的衣袖被付澤攥在手心,即使付銘有些不樂意,但卻任由付澤拽了一日,那是個好孩子,即使去世,也不該由旁人為他帶來汙名。
淑妃一怔,愣愣地看向賢妃,恍惚間記起,在賢妃剛進度時,賢妃抱著付銘,同她說笑的場景,淑妃閉上眼睛,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來,賢妃似沒有看見,輕輕垂下眸眼。
薑韻抿緊了唇瓣,卻沒有在這時候火上澆油。
人死如燈滅,所謂位份,不過說給世人聽罷了。
付煜沉默了會兒,但對淑妃的厭惡卻不減分毫,他臉色堪堪平靜下來,不願看淑妃一眼,薄涼道:
“拖下去。”
淑妃沒有求饒,被宮人拖下去時,即使臉上帶著淚痕,卻扯著嘴唇似乎在笑,她對著薑韻的方向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薑韻呼吸輕了一瞬,她不著痕跡地擰眉,因為她看輕了淑妃的唇形,她說——我等著看。
她要等著什麼?
薑韻不知道,可莫名地,薑韻覺得淑妃說的並不是等她失寵落魄。至於她是何意?薑韻收斂了心思,沒有敢往深處去想。
所有事了,薑韻終於感到一陣疲憊席卷而來,被湖水浸濕的衣裳貼在身上,刺骨的涼意,讓她陣陣頭疼,喉間的腥澀逼得她難受。
那股要找出害了素安的凶手的勁頭散去,薑韻忽覺一陣頭暈目眩,她身子輕輕一晃,意識消散前似乎聽見了劉福驚恐的呼喊聲:
“娘娘——”
日色映在琉璃瓦片上,透著似暖陽,但精致輝煌的宮殿中一片寂靜,薑韻沒有昏迷很久,她醒來時,隻覺得一陣頭疼欲裂。
她蹙眉嚶嚀了一聲,捂著額頭艱難地睜開眸子,床榻前守著的人聽見動靜,立刻掀開床幔,扶起她:“娘娘,您小心些。”
薑韻抬眸,素楠忙低頭,偷偷摸摸地抹了把眼淚,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頓時回攏,薑韻蹙眉的動作一頓,她啞聲堪堪道:
“本宮暈了多久?”
素楠忍著哭聲:“娘娘睡了兩個時辰。”
“素安呢?”薑韻倏然抓緊她的手臂,她昏睡了這麼久,誰來處理素安的後事?
薑韻知道,宮人一般死後,基本都不會將屍身送回去,大多數都是一卷破席子裹起來扔進亂葬崗。
提起素安,素楠又忍不住哭出了聲,她和素安自幼一同進府,素安一直似長姐般照顧她,就連名字都格外相似,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隻是一個七巧節,怎麼她和素安就天人永隔了?
她忍著哽咽:“劉福公公下令,讓宮人讓素安姐姐送回侯府。”
薑韻癱在床榻上,她閉上眸子,緊咬唇瓣,一字一句道:“把她送回家,厚葬她,給父親傳信回去,素安因本宮而死,讓父親安置好素安的家人。”
不能讓她連死都不得安心。
素楠仿佛看出什麼,她抹著眼淚說:“娘娘不必自責,害了素安姐姐的凶手已經伏法,素安姐姐也定是希望您保重身體的。”
薑韻攥緊了錦被的一角,感受著胸口不斷傳來的鑽心的疼,低聲恍惚地輕喃:
“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