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生搖搖頭,沒有說話。
陸迦精神力向那片白霧中探查了過去。
精神力很輕鬆地就抵達了白霧的儘頭——因為白霧的儘頭什麼都沒有。
方才那片天空和大地,好像徹底消失了一般,隻剩下無窮無儘的虛無。
陸迦收回精神力,略有些詫異。
那片虛無陸迦很熟悉,就是他每次穿越世界時經曆的虛無之海。
換句話說……這個世界把剛才被瘡口覆蓋的壺縣整個切割掉了?
這倒是很像醫治爛瘡時要挖掉。
陸迦對這個世界的本質有了隱約的猜測。
李良生已經從衣衫上撕下一截布條,準備給救回來的人包紮傷口。
那人一邊咳血一邊擺手:“不用了,我活不了了——壺縣沒了,我本來也沒必要活著。”
李良生看著他的神色,沉默了一下,才問:“你是壺縣的真神使者?壺縣的狀況這麼嚴重,為什麼不上報?”
“上報了,但朝廷不但沒有派人,反而把壺縣的所有真神使者都調走了。”那人慘笑一聲,“我知道,朝廷是放棄壺縣,讓壺縣自生自滅。”
阿琅頓時呆住。
李良生卻沒有露出意外,隻歎了口氣:“壺縣的真神之眼乾涸多年,真神之力入不敷出……”
“我不懂朝廷到底考慮多少,但壺縣是我的家,我爹娘親朋都在那裡,我也要留在那裡。”
那人側頭看向了原本是壺縣的白霧,伸出一隻手,眼眸中閃過亮光,喉嚨裡不知道喊了一聲什麼,隨後手頹然落了下來。
……
李良生將那人埋葬在山野間,帶著阿琅繼續前進。
陸迦留了一絲精神力在那人的墳頭。
過了半天,那絲精神力撤回,陸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就在李良生他們離開後不久,那個死去的真神使者的墳墓就無聲無息地被大地“吞吃”了。
陸迦愈發堅定自己的判斷。
這個世界是已經有自己的世界意誌的。
因此當某一個縣城沒救的時候,就會將那個縣城切割丟棄;也會自己尋找能夠補充能量的東西。
這些能量,毫無疑問就是所謂的“真神之力”,穿過真神之眼、不知從何而來的世界本源。
唯一讓陸迦疑惑的是:為什麼這個世界的規則要讓世界本源融入人類體內,然後浪費去抹平瘡口?
換句話說……瘡口到底是什麼?
……
茺州是前往京都的中轉站,李良生和阿琅抵達這裡的時候本打算臨時歇腳一下就走,沒想到意外地得知狀元郎竟然現在就在茺州!
李良生驚訝地看著對麵英氣勃勃的女捕快:“狀元郎不應該在京都麼,來茺州做什麼?”
“來追殺叛軍。”女捕快整理了一下發帶,目光對上李良生英俊文儒的麵容,臉上閃過一縷嬌羞,“先生有所不知,陛下去年的重病不是病,其實是遭遇了刺殺。狀元郎發現了刺客的行蹤,一路追蹤到了這裡。”
李良生皺眉:“這樣的話,豈不是很難離開茺州城?”
“是了,現在茺州城隻許進不許出。”女捕快熱心地道,“先生若是還沒找到落腳點,我爹家中還空閒房間……”
“不用麻煩了。”李良生笑嗬嗬地道,“我帶著孩子,不方便。”
女捕快臉上笑容頓時有點僵硬:“孩、孩子?”
李良生摸了摸一旁阿琅的臉,眼神慈愛:“你看這孩子像不像我?”
“呃,像、像。”
女捕快很快離開,阿琅這才抬起頭,撅了撅嘴:“李叔,你乾嘛騙她說我是你兒子?”
“我可沒騙,她自己亂想的。”李良生攤開手,“走吧,去找找住處。”
“那個姐姐看起來對你很有意思的……”
“人小鬼大。”李良生拍了一下阿琅的腦袋,“我們這種三十就早夭的人,乾嘛去禍害正常人家?”
阿琅想了想,竟然讚同地點點頭:“李叔說得有道理,我將來也不找媳婦了。”
李良生笑罵了他一句,牽著他出去找住處。
李良生錢不多,便在茺州城的民房找了一處願意出租的,租了一間側房和阿琅住下。
現在茺州城隻許進不許出,李良生本打算等狀元郎抓到刺客解放之後再出發,阿琅卻得到了陸迦的指示:
【想辦法見狀元郎一麵。】
阿琅犯了難:“這怎麼做到?”
他連狀元郎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你今夜出門,我給你引路。】
於是半夜等李良生睡下,阿琅披上衣服出門,在躡手躡腳路過正屋的窗戶下麵時,聽到裡麵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夾雜著“狀元郎”之類的詞語。
阿琅聽到狀元郎,有些好奇地貼了耳朵上去。
“沒把狗皇帝刺殺成功,可惜了。”
“現在狀元步步緊逼,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今夜把這兩個撞上門的蠢貨宰了,扮成他們試試。”
阿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