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烏眸清澈濕潤,裡麵的哀傷和絕望快要溢出來了。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同樣的場景,她跪坐在地,雙手緊緊拽住一片赤色一角,臉上滿是淚痕,眼裡卻滿是執拗,她一字一頓,聲音因哭泣而有些哽咽,“求神君救我族人。”
麵前之人的臉籠在霧中,他的聲音宛如遠古的金鐘,悠遠醇厚,平靜卻又殘忍,“神明不管一人之生死。”
一人,一族,在神明眼裡,皆隻是一個罷了。
鐘靈兒不知為何腦海裡會有這個片段,這個人像她,可她卻沒有這段記憶。
自她出生起,她便一直在千金穀。
她生來無父無母,由清河爺爺和穀主大人撫養長大。
隻是,看著二丫這般模樣,她心裡竟也覺得難受,是這段記憶的原因嗎?
她鬼使神差地開口,“謝道一,她既然沒有害過人,要不……”
她想說算了。
謝道一讀懂了她的欲言又止,那雙總是透著散漫的桃花眼裡是難得的認真,“為何,她雖未直接害人,可卻有人因她而死,天道講究因果,這便是她的果。”
他沒有用魔便是會害人,之前沒有,以後也會有這種話來說服鐘靈兒。
而是用一種近乎嚴謹地態度,告訴她,不論是人是魔,不問前塵因緣,天道隻看因果。
二丫為救母而害人,是因,她的娘親因她而死,便是果。
在這一瞬間,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還為細想,天空突然出現一道驚雷,震得四周的鳥雀不安的啼鳴。
這是,警示。
警示她不要去窺探這天地的法則。
鐘靈兒不語,她不會傻到在天道手下救人。
而這落到二丫眼裡,是明晃晃的見死不救,她心中淒厲,可笑她又一次蠢笨,將希望寄托給了這些虛偽的修道者。
沒人救阿娘,那便她親自來救。
二丫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紙,還好,青雲大人臨走前給了自己這張符,她念出青雲大人教給她的咒語。
天邊炸響一聲,紫色的雷電劃破蒼穹。
一滴雨砸在了符紙上,接著,是淅淅瀝瀝的雨落了下來。
二丫拽著手中被浸濕的符紙,仰頭望天,突然狂笑起來,“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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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張臉上爬滿了癲狂,怒視著黑壓壓的雲層,手起刀落,劃破了自己的手心,溫熱的鮮血染紅了手上的符紙。
刹那間,符紙燃燒起來,地上現出一個巨型血陣。
“不好。”鐘靈兒認出了這個法陣,她喚了一聲“謝道一”。
一陣風吹過,謝道一飛了過來,一把環住她的腰,將她帶出了法陣。
而法陣裡麵,二丫跪坐在地,左手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
她用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沒有泄出一絲一毫的痛苦聲音。
在鐘靈兒的目光下,她活生生剖開了自己的心口,挖出了一顆鮮活的心臟。
雨水混著鮮血,將她的身體浸透。
她瞳孔放大,嘴角彎起,維持著這個表情斷了氣。
強烈的血腥氣吸引了那團火人,她忽然鼓足了勁爬到二丫的屍身前。
張嘴,宛如野獸一般,將那顆心臟吞了下去。
雷聲滾滾,天地變色。
在她吞下去之後,她身上黑色的毛發全部褪去,一頭青絲長了出來,一直垂到腳尖。
雨滴打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膚上,她微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雨滴砸在臉上的觸感。
良久,她低頭,露出一張熟悉的嬌豔的臉。
鐘靈兒難以置信地喚道:“沈虎?”
那人轉頭,笑得嫵媚,“你是說那個虎妖?當年我們瓜分她時,我見她皮相好看,特意挑了她這身皮。”
她說著轉了一圈,極為滿意地評價道:“妖的皮果然好用,過了百年都還光滑如初。”
這般不以為然的